陸栩柔主仆四人在榮王府暫時安頓了下來,的確如宋流錚所說,每日除了丫鬟按時送來吃食,這個別院再沒有任何人踏足。

陸栩柔內心感謝宋流錚給了自己一片淨土,讓她們主仆四人可以有如此一個避難之所,這些日子謝玉每日出門打探,太子謀逆案涉及官員越來越多,已經有一部分官員下了大獄,朝廷現在人心惶惶,陸栩柔心知,父親卷入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漩渦之中,單靠自己是無法救出父親的。

謝玉傳達的消息裏隻有一件令陸栩柔緊繃的心髒稍稍舒緩了一些,本次太子謀逆案的主審是宋流錚的舅父,榮貴妃的哥哥,國舅張大人,宋流錚為避嫌不參與審理但會配合國舅爺調查此案。

她要去求宋流錚,即使她無法找到廟門為父親平反,起碼讓她們父女得見一麵,即使…即使是在大獄之中。

多年後的陸栩柔還記得,她下定決心放下姿態去求宋流錚的那日,便不再是陸太師家之嫡女陸栩柔,隻是一尋常女子,為救父親及家族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哪怕是自尊。

宋流錚在院子裏練劍,他穿著白色的單衣單褲,黑色的短靴,一套劍法下來已是微微冒汗,其實他早已注意到長廊下注視著他的那個女子,他說不好為什麼,每次麵對她總是莫名的歡喜,雖然她經常處在危難之中,可他就是想幫她,不僅僅因為她是金陵城中的第一美貌才女,王公貴族都以娶到陸家之女為榮,光環下的她雖然耀眼,可此時的她更讓人覺得楚楚動人。

宋流錚心知肚明,陸栩柔沒有放棄過營救太師,也許是基於子女對父母之愛,讓宋流錚感同身受,不覺心生憐憫。自己與母妃何嚐不是如此,當年太子之母皇後娘娘多次陷害母妃,冷宮中的淒楚,母子分離的痛楚,他們嚐的還少嗎?

如今皇後娘娘歸天已經數年,太子也終於被扳倒,他本以為可以釋然,可是不能,還是不能,午夜夢回還是一頭冷汗的驚醒,與母妃的分離之痛,親眼看見母妃被打入冷宮,自己受盡冷眼及慢待,苦心經營數年,他終於是受盡皇寵的六皇子榮親王,母妃也成了皇貴妃,可母子二人想到曾經被陷害險些丟掉性命,骨肉至親生生分離十年的苦楚,他不能忘掉這份仇恨,他宋流錚可以不是太子,但,太子不能是太子!

陸太師並不是太子一黨,宋流錚心知肚明,隻是陸太師太過刻板,他的認知裏太子必須是嫡出之子,在無嫡出之子時方可立長子。陸太師又太過倔強,始終堅持立嫡立長,對他宋流錚一派始終不冷不熱、不鹹不淡,即使大部分朝臣都向他靠攏,承認他的能力與膽識,陸太師始終堅持己見絲毫不見動搖,本來他對陸太師采取置之不理的態度,畢竟他是陪父皇打下江山、滿腹才學的國之棟梁,可奈何陸太師竟言語上同國舅爺有了衝撞,舅舅竟將陸太師歸為太子一黨,下了大獄。當時正趕上陸栩柔同沈青山退了婚,沈大將軍本來可以為陸太師在皇上麵前申辯幾句,此事一出,沈大將軍閉府謝客,竟再不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