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判官聽後臉色便漲得紅起來,繼而又變成蒼白,他大聲嚷道:“你你你胡說八道……”
“錢判官你給我住口!”張齊丘厲聲製止,接著他問鍾若養:“你怎麼知道是錢判官讓你們吃不飽?”
“因為,錢判官負責管理後,糧倉的米鬥便換過新的了。原來一個鬥裝十二斤,可是新鬥隻裝十斤米。這樣我們當然吃不飽。”鍾若養從容回答。
台下的士兵們都高聲叫起來,要求張大夫還他們一個公道。
張齊丘皺著眉頭問:“劉師厚,士兵們吃不飽的事情,難道你不知道?”
“末將知道,末將也向錢判官反映過,他卻說沒有這回事。我也就……”
張齊丘對鍾若養說:“好吧,你先下去,這一百兩銀子也收下.本大夫會派人去調查,如果真有其事,本大夫一定秉公處理。如果沒有這回事,是你故意汙蔑好人,那麼本大夫決不會輕饒你。”
鍾若養說:“如果不是事實,小的甘受軍法處理,絕不求饒。”
張齊丘回到軍使府後,便質問錢光遠:“光遠,你究竟作了這些違法事沒有?”
錢光遠馬上跪下來拍胸發誓說:“舅舅,外甥怎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外甥幹了這種事,就萬箭穿心不得好死。舅舅如果不信,現在就可以傳訊豐安軍管糧倉那四個小吏。”
張齊丘隨即把那四個管倉的小吏到大堂來問話。這四個小吏都異口同聲地說,沒有幹過這些事情。更換米鬥是因為已經破爛不能用,新的米鬥一樣可容十二斤大米。倉庫裏沒有裝十斤的米鬥。
這時,錢光遠裝出受委屈的樣子說:“舅舅,你該相信了吧。外甥沒幹違法的事情,這是鍾若養他們想詆毀舅舅的聲譽,擾亂軍心,如果不嚴厲處置鍾若養,您就會威信掃地。”
錢光遠看見張齊丘雖然不出聲,可是那個臉不再繃得那麼緊了。他便繼續說下去:“神龍三年,朔方大總管張仁願留下即將返家的士兵修築東西中三座受降城。有兩百鹹陽籍的返鄉士兵開小差逃跑回家。張仁願派人把他們抓回來,全部斬首示眾。使得全軍上下個個膽戰心驚。從此,沒有人敢再逃跑。最後隻用了六十多天便將這三座受降城修築好。舅舅,您是朔方節度使,就應該有張仁願的氣魄。”
張齊丘笑了起來說:“光遠,想不到你還了解那麼多的曆史典故。好,就這麼辦。”
第二天辰時初,張齊丘在校場召集了五千將士。全體將士鴉雀無聲,翹首等待張齊丘嚴肅處理糧食貪汙案。
張齊丘在台上高聲地說:“兄弟們,本大夫昨天已將鍾若養的所謂士兵吃不飽的事情,作了深入細致的調查。沒有發現有人故意用小鬥裝大米的現象。因此,錢判官是清白的,沒有貪汙糧食。來人,把鍾若養押上來,處以軍法!”
親兵們馬上將鍾若養五花大綁推上了台上。
“鍾若養,你還有什麼話好講?”
鍾若養昂首挺胸,斜著眼睛,看著張齊丘,毫無畏懼地說:“哈哈,我無話可說。因為我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下場!”
“怎麼你早就料到有這樣的下場?”
“當然。張大夫,世上有那麼笨的人嗎?在你口口聲聲說要調查以後,他還會把證據擺在倉庫讓你們去收繳。其實,我在昨晚就可以逃跑出去,但是,我不跑。我心裏還存一絲希望,希望你會處理好這件事情。可是,你卻……”說到這裏,鍾若養哽咽起來。他繼續說:“好吧,你要殺便殺,我不是怕死之徒。我十五歲便被抓來當兵,大大小小打過八九十仗。幾個月前,我還參加了攻打石堡城的戰鬥。我會怕死嗎?你殺了我,就封得住全體官兵的嘴巴嗎?你這樣袒護你的外甥,遲早會害了你的!”
錢光遠指著鍾若養氣急敗壞地說:“鍾若養你大膽妄為,詆毀張大夫,擾亂軍心,毀我長城!。快,把他推下去斬首!”
“張大夫,鍾若養隻不過是提個建議,將銀子換成大米,這不至於要斬首吧?”劉師厚也走上前為他的部下求情。
“劉副使,你這樣簡直時姑息養奸。快,推下去斬首!”
張齊丘一聲令下,幾個刀斧手便將鍾若養推了下去。
鍾若養哈哈大笑:“殺吧,老子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不能殺鍾若養。他沒說錯!”台下許多士兵哄了起來。
有幾個大膽的士兵還衝上了檢閱台說:“鍾若養隻不過說出了大家的心裏話。要殺就連我們一齊殺吧!”
“好,你們要死還不容易。將他們也推下去斬首!”錢光遠聲色內荏地叫嚷著。
但是親兵並沒有去抓這幾個士兵,隻是眼睛直看著張齊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