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凡塵百態莫回首無非無是在心間(1 / 3)

水雲間

扶搖直上水雲天,回首凡塵百態癲。

凡塵百態莫回首,無非無是在心間。

“我是鯨鯨!鯨鯨!”音孔裏的聲音一遍遍重複著,而驀然的思緒仍停留在南京。過了半分多鍾,才把時間點調回現實世界,而自己已經到了北京。

聽楊總編說,鯨鯨是北京的紅三代,是上海分部的負責人,準備調來北京負責品周刊。她讓驀然參加一個商業活動並負責寫稿宣傳。

五點多,驀然到了前門,抬頭看大門上“釣魚台”三個字,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請問這是炎黃國醫館嗎?”他問門衛。門衛點頭笑稱是,並給他指了路,從左邊和右邊的路都能繞到後麵的主樓。他一個人進去了,路上看不見其他人,耳邊的沉寂使人毛骨悚然。繞過花圃,一幢歐式風格的建築在幾棵鬆樹後若隱若現。一棵棵鬆樹上綴滿點點金黃的鬆果,蔥綠的爬牆虎爬滿牆壁,鵝卵石小徑通向花壇中央的石假山。不知不覺,他沉浸在眼前無止境的靜謐中。穿過十幾米長廊中間的圓拱形門,抬頭才看見木匾上用隸書題寫的兩個綠色的字——“緣苑”。綠色藤蔓攀附在長廊頂篷,卷曲的莖葉伸向空中。

五點半,在門口看見了鯨鯨,她穿著風衣,向驀然介紹了身旁的風。驀然曾和風在網上MSN聊過,沒想到他竟和鯨鯨一起從上海過來了。

在國醫館門口,杜娟迎上前,遞過名片。她笑起來像五月杜鵑,想不到竟是人力資源部總經理。鯨鯨簽上三人的名字後,杜娟領他們進了東邊的會客廳。廳裏空蕩蕩,沙發上隻坐著兩個人。他們一坐下,身穿白襯衫黑西褲的男侍便雙手托著白瓷茶壺,單膝跪地,向杯中緩緩倒入茶水。風拿出數碼相機到處拍了起來。杜娟站在門邊,介紹道:“這幢樓是1903年建的,過去是美國大使館,老布什曾在裏麵這間辦公,周總理也曾在這裏辦公。當初裝修時,這裏每一樣東西都不讓動,都是文物啊!你看到的這些畫、頂燈,都是一百年前用過的。”驀然很驚訝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經曆過一個世紀,仍熠熠發光。

沙發上陸陸續續坐滿了人,他們三三兩兩談論著,都是北京各個媒體的記者。

“十分感謝今天大家光臨炎黃國醫館!”周圍突然安靜下來,一個中年男子坐在麵朝西的沙發上說著,“今天把各個媒體的記者請來,不是什麼發布會,隻是請大家來聚聚。換了新鮮血液的炎黃國醫館又重新開館了!希望國醫館能讓人們懂得怎樣強身健體。如果去年十二月來這裏,你們肯定認不出來,那時和現在你們看到的完全不一樣!當時我們一進來,一股黴味兒。這牆上的三幅畫都長滿了長長的綠毛。”說到這兒,他指了指西南北三麵牆,所有的目光都轉向那三幅畫。

“現在是沒有了!自從我們搬進來後,那些綠毛自然而然地就消失了,很神奇,自己沒有了!我們也沒動。這畫還真有靈氣,現在就和一百年前一樣。”所有人發出驚訝的感慨。

“大家也都肚子餓了吧!二樓是我們的藥膳餐廳,我為大家準備了晚餐。”中年男子說完,他們便從門口出去,沿著白色扶欄的樓梯到了二層。

包間很大,一頭是沙發,一頭是圓桌。沙發旁還擺著一盆紅掌。餐桌中央有個燭台,插著幾支紅色的蠟燭,兩張紅色的菜單立在白色的桌布上。

每張紅漆木靠背椅子上都放著一個大號牛皮紙信封。一疊幾張紙的國醫館簡介,一本介紹老中醫的薄冊子,一盒國醫館自製的消毒噴劑。手伸進去又掏了掏,抽出一個白色的信封,上麵印著“炎黃國醫館”幾個紅色的字,從裏麵拽出兩張百元鈔票。

上菜了,是像西餐那樣的一人一碟。

“我們有一塊幾千畝的基地,種的全是中草藥,那可壯觀了!你們肯定沒見過!”市場發展部總經理說。

“是嗎?那可以開發出來讓人參觀嘛!”身旁《中國中醫藥報》的記者說,他可算是個行家吧。

“還有幾百畝的向日葵,想象一下,上萬枝向日葵看著太陽,你看著上萬枝向日葵!多美!”總經理興致勃勃道,很是自豪。

“種那麼多向日葵幹嗎?”身旁的記者又問。

“我們用自己種的無公害的中草藥製藥,向日葵是用來喂我們養的豬,再把豬的糞便用來澆中草藥,這可是純天然無汙染的肥料!養的豬再用來燒菜。藥膳的原料都是從我們的基地運來的,絕對沒有汙染,是真正健康綠色的食物!廚師也是從國外回來很有經驗的大廚!”總經理麵對那記者說。

“嗯,這個應該好好報道一下!”那記者一邊吃一邊說。剛開始簡直都是他倆一直在聊個沒完,旁人隻顧悶頭吃,默默聽。

一聽這話,總經理立馬臉放紅光,點頭笑道:“那就靠你們給多宣傳宣傳啦!各位有什麼問題盡管提!”

冷盤吃完,空盤撤走了,按順時針上了“原汁灌湯魚圓”。茶杯大小的瓷碗裏就兩顆魚丸,不過一口咬下去,倒是吃出鮮嫩的魚肉味兒,不含一絲澱粉。之後又上了什麼麻辣魚塊兒、幹絲雞湯、鴕鳥肉、鮑魚撈飯……

“生蜉紙包炸蘆薈!”上菜時耳邊念道。隻見小小的盤裏兩小條裹著黑白芝麻的春卷躺在鏤空花邊的白紙上。定睛一看,原來裹的是螞蟻。

鯨鯨開口了,提到每周給自己母親紮針的一個老中醫。總經理一聽兩眼放光:“喲,碰著一個行家!他可是‘天下第一針’啊!上回從南方打來一長途,急著要叫他去,說那誰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誰知他老一去,一針,就醒了!真神了嘿!見過他的針嗎?這麼長!”他放下筷子,用手比劃了一下,大概有二十多公分,“從這兒穿過去,從那邊兒出來!”他又指著自己的左肩,“一般人哪敢啊!弄不好可要紮死人的!”他一本正經道。

“每周都上你家紮針,您肯定特有錢。我想請問一下,每次費用多少?”身旁的記者問鯨鯨。鯨鯨有些為難,笑著,嘴裏支支吾吾。

“人家這事兒就別問了吧!”總經理為她解圍。

晚餐後,大家在紙上寫下各自的建議和意見,便一散而去。臨走時,驀然回頭問:“我睡眠特不好,白天困晚上精神,簡直是晝伏夜出!”那人看了看他,說:“你是不是用腦太多?”驀然點點頭,也許每天思考的東西太多。

驀然第一次接的商業活動到此結束了,他有些不喜歡這種場麵。他更愛出去采訪些民生疾苦的新聞,比如他暗訪報道出來的地溝油事件之類。

鯨鯨來北京分部幾天後,便組織大家一起出去團建。

天上一抹月亮淡出漸亮的藍色天空。東方的天空,朝陽從雲裏探出半個臉,紅紅的臉蛋很害羞。抬起頭,整個天空都布滿了密雲。過了會兒,太陽高度角上升了幾度,便鑽入上層的雲,隻露出圓圓的下巴。

車緩緩起動,加司機總共十二個人。開著開著,前麵兩排都倒下了,隻剩後排四個聊得正歡。驀然記得第一次去辦事處還是小夢給倒的開水。他們的談話就像是同學,自然親切。旁邊坐著小明。

窗外突然閃現一片寧靜的湖水,一股涼意襲來。他們去往的正是清涼穀,不知拐了幾十八彎,終於到了。一路上密密麻麻的鵝卵石靜靜躺在穀底曬著日光浴,山坡上的巨石泛著慘白的光,枯竭的山穀隻斷斷續續流過細細的小溪。窗子的光影投在微微起伏的水麵,樹枝和窗欞不斷扭曲變形。藍藍的池水將光映在屋頂上,白色的光影隨著水麵一起晃動。

拾階而上,一小潭水橫在眼前。小瀑的水流自一個大一點的水潭,水麵與池邊平齊,像鏡子一樣倒映著四周高聳的懸崖和山巒。平靜的水麵偶爾泛起微微的漣漪,原來是小蝌蚪搖擺著尾巴紮進水藻,一隻隻小青蛙頂出水麵,一動不動。岸邊躺著水管的一頭,水管延伸向不遠處一個小水窪,順著水管,找到了“水簾洞”。洞前撒落下細細的毛雨,有幾個遊客擺著pose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