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裏秦淮道不盡 道不盡悲秋情懷(3 / 3)

“勾起了你很多回憶吧?”驀然一句話將她拉回現實。

“是啊,青春都在這兒了!隻是那時沒有你。”

“我們的青春才開始!”

“走吧,差不多時間了,看看他們到了沒。”

走進包間,隻見一位身穿粉色貂絨的貴婦端坐在桌前。

“石遠黛!我差點認不出你來,現在這麼貴氣啊!”

“李夜闌!你還是老樣子嘛!就是剪成短發了,黑了。”遠黛特地從上海來北京參加聚會,“本來我老公也要陪我來,可是突然有一單物流生意要談,就沒來。”

“哎喲,這說話口氣,活脫一老板娘啊!”

“這是誰啊?”

“我是夜闌男朋友,蘇驀然。”驀然不待夜闌介紹,便自報家門了。

“你就是那個高考作文滿分的蘇驀然?”遠黛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是,看把你驚訝成這樣!”夜闌晃了晃遠黛,好讓她清醒過來。

短短兩年,恍若隔世。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變化。池新絮和男朋友一起來了,一看就是兩個博士。男朋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新絮減去了一頭飄逸的長發,有些微微發福。

陳清瑤依然是那麼清瘦,一身素雅的灰色大衣,透出一股文人的氣息。

李縉宸雖然近在咫尺,卻姍姍來遲。“不好意思啊,剛忙完一個實驗。”他解釋道。

再次相聚,來之不易。人到齊了,可總覺得缺了幾個人。

“葉暮、蕭住和吳庭秋都在國外,要想聚齊就有些難啦!”夜闌感慨萬千,舉起酒杯,“來,為了我們的相聚好好慶祝下!”

大家熱鬧地聊開了,仿佛回到了大學時的臥談時光。

“還記得抗擊非典表彰大會嗎?”

“我當時就不明白,這非典有啥可表彰的呀?待幾位領導自誇了一番後,謎底揭開了。”

“我們院的黨支部被評為北京市優秀黨支部,我們班還被授予國家先進班集體的榮譽稱號。這是我校唯一一個,也是我們院十年來首次獲得如此高的獎章!”

“犧牲我一個,成全千萬人!”池新絮喊著。雖說有點誇張,但也是事實。

“就因為你,我們班住進了隔離區,許多照片還上了學校櫥窗。你更是成為校園之星!著實驗證了禍之福所依的道理。”

“一批在隔離期間表現突出的同學被表彰,每人還有五十塊獎金。坐在我左邊,還穿著迷彩服,手拿軍事理論課本的Freshman問我,那個得非典的也在表彰名單裏嗎?我搖了搖頭。她皺著眉不平地說道,憑什麼不表彰她?要是沒有她,哪來這麼多榮譽?”

聊完了過去,又聊到了未來。李縉宸準備去工程公司,年薪四五十萬。池新絮準備讀完博就留在中科院,他男朋友已經留下當研究員了。

“可是搞科研沒什麼錢啊,收入低,跟搞工程的沒法比啊。”新絮皺著眉感慨道。

“夜闌你收入怎麼樣?”

“我也不高啊,研究所能高哪去?但是我想考研了。”

“考來北京啊!”

“我就想考南大,以後留校當老師,搞科研吧。雖說收入也不算高,但是我喜歡科研。”

“我看我們幾個搞金融的同學,年薪都快百萬了!夜闌,你說你當時都考上金融了,為啥還來學地質?”

“我喜歡啊!千金難買我喜歡。”

“真是搞不懂你!太可惜了!”

沒有不散的宴席,十點多,大家意猶未盡,卻要分別了,可是還有很多話沒說。下一次相聚也不知何時。

驀然把夜闌送到酒店,依依不舍地抱著她。

“後天我們一起去攝影,然後去暗房洗照片吧。”他知道她愛攝影,而自己正好剛剛搞了個暗房。

“好啊!你還會洗照片啊?”

“你喜歡,所以我喜歡!”

開完會的第二天一早,驀然就來接她去首都體育館,那裏正舉辦“金秋服裝服飾及景德鎮陶瓷交易會”。轉了幾圈兒,發現各個攤點倒是各有其特色,從花草到圖書,從吃的到穿的,簡直是個大雜燴!一人邊喊邊用左手拉著掛在脖子上的襪子,右手舉著把菜刀,在襪子上來回刮,還在支起的樹幹上來回磨,引得不少人駐足觀看;那邊“一元區”“三元區”擠得水泄不通,幹脆,老板站在椅子上收起錢來,居高臨下的感覺可真好;懂瓷器的行家雙手捧起一個瓷瓶,仔細端詳起來。各地的土特產小吃隨處可見,一位經營藥材的老板看見他們便站起身,笑著非要讓他們給他和他的大靈芝拍張照。而賣假牙的幾個人一見著相機便擋在他們麵前,惡狠狠地衝他們喊:“到別的地方照去!”

一上午,幹掉了一卷樂凱黑白100。他們充滿期待地進入驀然家的暗房衝洗膠卷。夜闌第一次接觸照相機拍攝後的流程,第一次親自動手衝放照片,既興奮又害怕。從取景,對焦,按下快門,到顯影,定影,照片成形,都自己一人包辦,真是好有成就感。

驀然用一個工具把膠卷的頭拽了出來,然後要把膠卷纏在軸上,放進一個缸子裏,蓋上蓋子便可以倒藥液了。由於纏的過程要在黑暗中進行,驀然從背後摟著夜闌,細心地拿一小段底片做起示範來。可畢竟和卷膠卷不一樣,所以隻有熄了燈靠自己一點一點摸了。夜闌準備好,一手拿著軸,一手拿著膠卷,眼睛緊緊盯住。

啪!眼前突然一片黑暗,之前盯住的全都消失了。左手找不到右手,膠卷碰不到軸。原來沒有光,都隻是睜眼瞎。還好她在拉燈前就將膠卷的前端固定在軸上了,所以隻需一點點將底片從膠卷裏拉出來,再順著軸的方向一圈圈纏繞就行了。

她順利地將膠卷滿滿地纏在軸上,等膠卷放進缸裏,蓋好蓋子,驀然便摸黑打開燈。像盲人重見天日一般,總算恢複了視覺。他倒了一大杯顯影液,讓她順著蓋子上的孔倒進去。大概要等上八分鍾才能倒出來,還要每隔一分鍾搖半分鍾缸子。不得有分秒的差錯。倒出顯影液,便輪到定影液了,還得等上十分鍾。

終於“開棺驗屍”了,緊張的一刻來臨。如果沒有卷好,那一卷膠卷不知隻有幾張底片能幸存下來,完好無損。她緊張地取出軸,一點一點將底片從上麵繞下來,在水龍頭下衝洗著。奇跡!居然沒有一張損壞!底片上人影清晰,層次分明,真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處女作!

待底片自然風幹後,便開始繼續下麵的程序。放大底片的任務便交給驀然老師來做。當然還是在黑暗中作業。他把事先裁減好的相紙放在一邊,選好要放大的幾張底片,便又關上燈。還好有紅外線燈發出微弱的光,還不至於找不著北。他將選好的底片固定好,投射到相紙上,曝光時間根據底片的曝光度自由把握。這沒個幾年的經驗可做不來。接著,他便拿著相紙放到顯影液中泡。在紅外線燈光下,看影像差不多都顯現出來後,便立即放進定影液裏。

看著一張張白紙在具有魔力的透明的藥液裏,一點點顯現出影像,看著當初用鏡頭捕捉下來的一瞬,凝固在小小的相紙上,那種成就感隻有自己才能體會。用清水衝洗,稍稍晾幹後,便大功告成。

夜闌剛要走出暗房,眼睛被外麵的亮光刺得睜不開眼。在黑暗中呆久了,便渴望陽光,渴望一切光明的事物。可如果沒有黑暗中的辛苦,哪有在陽光下欣賞照片的喜悅呢?

驀然把門關上,夜闌揉了揉眼睛。昏暗的暗房裏,驀然猛地摟住夜闌的腰,還未等她完全睜開雙眼,便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