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裏的各種疑問、細枝末節忽然就貫通到一起了。那些人看他時的眼神,李嚴麵對他疑問時的支支吾吾,還有謝烆口中所謂的,一見鍾情。
蘇渙閉上眼,什麼一見鍾情,什麼喜歡,明明就是個騙子,大騙子。
他就說嘛,他就說他這樣的人怎麼會被喜歡呢?難怪謝烆對自己那麼好,難怪。
“小蘇蘇你怎麼哭了?誰惹你不開心了?小爺弄死他。”直到李嚴擔憂的聲音傳入耳畔,蘇渙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淚水糊了滿臉卻全然不知,他伸出手一下又一下的抹著自己的眼淚想遮去自己的狼狽。
他很想笑著告訴李嚴自己沒事,自己很好。隻是喉嚨梗得發疼,話便怎麼也說不出了。
忽然,蘇渙感到心髒難受得厲害,像是被隻無形的大手攥得喘不過氣。這熟悉的感覺湧現,他徹底慌了神,抓住李嚴的胳膊張唇想要說些什麼,話卻沒有說出口,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聽說蘇渙暈倒的謝烆剛下了早朝就趕回了府,他坐在床頭,緊緊握著床榻上人兒的手,眼神裏彌漫著旁人看不懂的情緒。
終於,蘇渙的睫毛顫了顫,似是清醒的跡象。
“阿渙,阿渙你醒啦?我好擔心你。”謝烆語氣關切,神情與從前無樣。
可蘇渙隻覺得惡心,“阿煥?”他抬眸看向謝烆,“其實我真的很好奇,你喊的究竟是我,還是虞煥。”
他有在盡量維持自己的體麵,但抖得不像樣的聲線還是出賣了他幾近崩潰的情緒。
謝烆的表情變了又變,最終隻無奈道:“……是誰告訴你的?”
他看到謝烆的反應了然,強硬的抽出自己的手,“就這樣吧,我累了要歇息了。”然後側頭閉上雙眸。
聽著謝烆離去的腳步聲他才緩緩睜眼,雙目空洞望著上方,眼底似乎有蒙著的霧氣。
“嘎吱——”
門被推開了,蘇渙朝聲源望去,是紅著眼睛的李嚴,他扁著嘴,整個人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若是平時蘇渙定要被他這個模樣逗樂,今日卻是開心不起來。李嚴扭扭捏捏的走到蘇渙床頭,再一聲不吭的坐下,默默的看著他。
蘇渙知道他這是有話要說,李嚴就是個憋不住事兒的人,他勉強扯起笑容,“想說什麼就說吧。”
“你……剛剛,”李嚴嚅囁著開口,“大夫來過了。”
蘇渙忽然愣住,隨即就明白了李嚴在說什麼,他僵硬地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原來,我終於要死了。”
蘇渙從小乞討,身體不好。從前就看過大夫,曾斷言自己活不過二十,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他才十九啊。
“……”李嚴不說話了,他看著蘇渙的笑,眼淚忽然就忍不住了,不敢哭出聲,隻能抱住蘇渙小聲嗚咽:“小蘇蘇,沒事的,咱沒事的嗷。我們不怕,我們好好養著,肯定會好起來的,我才不會讓你死呢。”
蘇渙揉了揉李嚴的腦袋,打趣著:“小侍衛,你這是做什麼呢?明明快死的人是我,你反倒哭上了,害不害躁呀。”
李嚴哭得更大聲了,仿佛要替他把所有委屈都給哭盡。
“小侍衛,你認識虞煥嗎?”在他的哭聲當中,蘇渙突兀地問了句。
李嚴身軀僵住,止住哭聲起身,臉色慘白慘白的,“小蘇蘇你都知道啦…….”
“知道啦。”蘇渙坦然。
知道謝烆對自己的好、對自己小心翼翼的歡喜隻不過都是建立在長得像虞煥的份上。
這次輪到李嚴愣住了,蘇渙眼看著他又要哭的架勢,忙道:“我這麼久在謝烆府上白吃白喝,這又快死了以後他想找我要錢都要不到,怎麼說也是我賺了不是?我又不喜歡他。”
李嚴咬住自己的下唇,他很想罵蘇渙傻,怎麼會不喜歡呢?不然自己發間的濕潤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