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先回家吧。
荷花此時正往村口的小賣部走去,她特意把王玉秀的錢換成了許多小麵額的零錢。
小賣部的老板向荷花推薦了新進的帶香味的橡皮,水果形狀的小顆粒,裝了滿滿一罐,荷花小心地掀開蓋子,水果味和橡膠味混合著衝進鼻腔。
“我要這個最便宜的。”荷花靦腆地把手裏的小罐子放回原位,指著另一塊黃不兮兮的橡皮小聲地開口。
等荷花回到家的時候劉有德已經坐在院子裏了,桌上放瓶二鍋頭,眼看著下去一半,荷花下意識把袋裏的東西放到身後,像螃蟹似的橫著往裏屋慢慢挪動。
“上哪了?”劉有德背對著荷花,語氣平淡地問道。
“出去…出去買東西了。”荷花定在原地,身上炸起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劉有德沒回頭,悶了一口酒繼續問道,“誰給的錢?”
“我給的。”
王玉秀掀開門簾,一手托著肚子,有些嗔怪地瞪了荷花一眼,“小畜生,怎麼去了這麼久?還不滾進去照顧你弟弟?”
劉有德沒再說什麼,招手讓王玉秀坐到身邊來,“這是,幾個月了?”
“快三個月了。”
荷花趁著兩人說話的間隙迅速側身閃進了屋子,把剛買來的紙筆塞進被褥底下,順手撈起弟弟,悄摸摸地往門縫看去。
劉有德自顧自喝著悶酒,沒再跟王玉秀說什麼,一瓶酒很快見了底。
王玉秀呆得有些不耐煩,劉有德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澡了,身上混著汗臭味和煙酒味,還有股說不清的腐壞味,熏得她胃裏反酸。
“我先進屋了,天涼。”王玉秀嫌惡地拿掉劉有德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眼前的男人已經醉成一灘爛泥趴在桌子上,王玉秀叫了兩聲沒聽到回應,翻了個白眼轉身進了屋子,喝多了正好,喝死了拉倒。
荷花把懷裏的弟弟放回床上,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溜進了隔壁屋子裏。
“買好了?”
“買好了。”
“還有幾天開學?”
“四天了。”
“好。”
王玉秀捏了捏眉心,今天劉有德行為蹊蹺,往常回家哪次不是對她和荷花連打帶罵,劉有德沒有酒癮,隻有遇到了特別的日子或事情才會喝上兩口,醉成這樣,還是頭一回。王玉秀忍不住看向屋外,隻見劉有德胡亂揮舞著手臂,嘴唇一開一合。
“你去聽聽你爹說啥。”王玉秀心念一動,指使著荷花。
兩人在雨中淋的太久,偶爾的天晴讓人提心吊膽。
荷花慢慢地靠近劉有德,距離幾步的時候聞到了那一股讓人頭腦發脹的味道,荷花掩住口鼻,躊躇著不願再上前,緊張地看了眼倚在門邊的王玉秀。
王玉秀朝前努了努嘴,做了個去的口型,她現在懷著身子,剛才差點吐了劉有德一身,現在連門都不願意出,那人身上像是動物屍體腐壞了,散出的氣味異常刁鑽,直直的往人天靈蓋上竄。
“爹?”
荷花硬著頭皮往前,伸出手輕輕地戳了戳劉有德的後背。
“不是我殺的!”
劉有德似是受到極大的驚嚇,一把掀翻桌子,反手抓住荷花的胳膊,整張臉因為酒精作用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荷花,嘴唇顫顫巍巍地翻弄了幾下,口水牽扯出一絲一縷,滴落在荷花的臉上。
“不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