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嗚呼!以假亂真專業戶(1 / 3)

◎禍自惡欲來

●民貧必生奸邪

改革之初,我國的個體、集體經濟還隻能以替補隊員的地位活躍在城鄉。經濟體製轉軌後,個體經濟終於擺脫了夾縫之苦,扯去欲說還休的蓋頭,昂首闊步,走向中國經濟的前台,大有與國有經濟分庭抗禮之勢。個體不再是一個羞澀的名字。紛紛揚揚的下海潮正是衝著“個體”而來,於是乎,一時間,中國的經濟成份出現了諸侯爭雄的局麵。國有也罷,個體也罷,“合資”也罷,在市場經濟的法則下,同樣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至今,中外經濟學家對中國個體經濟的蓬勃發展現象百思不解。在國有經濟和集體經濟的夾板中,個體經濟都能頑強地生存下來,並不斷擴展自己的地盤,堪稱一奇。其實,了解中國國情的人對中國個體經濟的發展曆史並不會感到奇怪。個體經濟方便了居民的生活,補充了國有經濟的不足,這一功績已是有目可睹,因此受到國人的歡迎和中國政治的確認。這首先是有其生存的必需土壤。個體經濟的生存戰略不能不是其以弱勝強的勝利之本。人們用一句話概括了這生存戰略:沒有不敢賺的錢。

賺錢是個體經營者的首要動機。至於社會責任、道德責任等一係列非經濟因素的東西,都不在他們首先考慮之列。“坑完老張坑老李”一語,生動地刻劃了絕大部分個體經營者的經營策略。道德不是經濟因素,自然不在賺錢之列。在國人心態仍處於心理不平衡狀態時,對漠視道德的人及行為都會表示出不屑一顧或鄙視。長期以來形成的重社會倫理道德輕經濟商業的教育體製,使國人精神中產生了一種令人難以言狀的畸型,這就是倫理道德的超前。常常,國人在一提及幹“個體”,就噤若寒蟬,不但有失麵子,也沒有身份。在擇業上流行一句口頭禪:“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們去幹個體戶。”個體戶成為擇業路上的梁山泊。隻有被逼無奈,才有人想起走上這條險途。由此,個體戶在國人中被人為地販低一等就是必然的結果。國人在經曆計劃經濟的錘煉後,共同走向市場經濟的海洋時和終於悟出了道德和金錢的關係時,也開始了對個體戶的新理解,有的還勇敢入行。

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雖已曆時兩年,可真要完成轉軌這一曆史的命題還要有一個相當長的曆史時期。個體經濟以其微弱的技術、資金,企圖在市場中與國有經濟這一龐然大物爭雄天下。盡管不可能。但“魚有魚路,蝦有蝦道。”個體經濟明知無力抗衡,隻得改用“讓開大道,占領兩廂”的自我生存,自我發展戰略。

個體經濟的技術落後,資金不足,生產規模必然弱小,產品必然不盡人意。縱觀國內情況,個體產品雖也冒出了不少占領國內或國際市場的拳頭產品,但是“偽劣殘次”的惡名太難驅散。每次打假,個體經濟首當其衝。尤其是處於那些窮困山區的個體經濟,一無技術,二無資金。靠徒手起家,所謂的生存發展也多靠“坑蒙拐騙”。於是,個體經濟的圈子裏千奇百怪,無所不有,無所不做。假酒、假藥、假槍,販毒等等不法活動早已為世人所知。可是假錢的個體戶,世人還有所不知。

金錢的瘟疫蔓延中國大陸後,一本萬利的買賣勾起了不法分子貪婪的欲望。特別是那些在解放前或解放初曾有過“一技之長”的造假老手,又一次看到賺錢的機會,於是不由自主地重操舊業,有了這些“老骨幹”的加入,中國的造假行列愈發壯大,呈現出老中青配套的年齡結構。

廣西、廣東、福建等沿海省份的一些山村,在國民黨時期就有“假錢村”的惡名。那時,戰亂頻繁,匪患四起。那些天高皇帝遠的山村,成了造假錢的最安全的基地。這些山村的造假曆史已無法考證,但據罪犯的交代,早在明朝時,那裏就有人操此營生。以此,代代相傳,造假錢的技術積澱到了那塊貧瘠的土壤裏。有的村子造假術婦幼皆知,販假時父子齊上陣,家家有作坊。國民黨統治時期,造假金元券、假美金,廣散天下,大發不義之財。解放初期,趁那些山溝裏政權不穩定時,有些村民仍未停止造惡。偽造第一套人民幣,運進深山老林裏,欺騙那些無知的村民,與國民黨特務遙相呼應,為虎作倀。後來,政府采取了強硬手段,鎮壓了一大批罪大惡極的造偽分子,強化了基層政權的建設。從此後,造偽活動銷聲匿跡。

我國農村實行生產承包責任製後,有的地方甚至出現基層政權癱瘓的危險。“放羊”後的村民象一盤散沙各顯其能,各展絕招。地方政府的這一重大失誤給那些造偽分子“舊病複發”創造了極好的機遇。山外金錢“瘟疫”的傳入,更是山民們的心騷亂不安。伴隨著“南下的民工潮”,造偽老手們也在破棉破絮中裹上那套深藏了幾十年的工具,踏上了“致富”的路。幾年下來,在那“麻雀尋食不下坡”的山溝旮旯裏也崛起了一二幢小洋樓。也出現了桃李遍天下的師傅,也有了南來北往求“藝”的學徒。山溝自此有了從未有過的熱鬧和繁榮。在這群造偽者中冒出了一批“聲名遠播”的高手,如罩文溪、許運昌、範金元等民間造幣“好手”。在這些被人恭敬的背後累積著一連串萬惡不赦的罪案。在這些洋樓的牆壁裏砌入了無數被偽鈔坑害的良民的痛苦和哀憐。在這些熱鬧的氣氛裏隱藏著射向中國經濟的暗器。

◎“民間造幣專家”

●身手不凡者的代代歸宿

覃文溪已是第三次來貴州授“藝”。

在貴州的山村裏有多少他的學徒,他難以記清楚,廣西北流縣窮山溝村裏,是他罩廣溪第一家蓋起了令四鄰羨慕的兩層小瓦房。蓋房的錢都是靠他的手藝活賺來的——收授學徒的拜師錢。在貴州的榕江、黎平、從江三縣的結合部周圍幾公裏,覃文溪已贏得了“民間造幣專家”的尊號。

覃文溪,58歲,以田耕為生。覃的父親和祖父都曾是北流一帶的造幣高手。解放前,覃家生活殷實,在當地號稱為大戶,其家庭的生活主要依靠那世代單傳的造假幣絕活。在覃家當時有一條嚴格“家規”,造偽技術傳子不傳女。覃家三代都是單傳,所以這手絕活能得以完整地流傳下來。在戰亂紛紛的年代,西南各地的假幣販子公認罩家的貨色為“名牌”,自然覃家的生意興隆,財源滾滾。覃廣溪從小就耳濡目染,對造假幣心有靈犀一點通。剛解放時,正是少年的罩文溪就已與父輩一起倒騰起假幣來。不久,其父作為首要分子和一批造假幣分子被人民政府以擾亂金融秩序罪就地處決。覃文溪因年幼而免於刑事懲處。從此,北流的造假活動銷聲匿跡。

人民公社化以後,覃文溪因不會莊稼活,被村委會安排其在附近的一個小集鎮上去開了一個刻印社,可為村裏賺些收入,也可發揮其雕刻的專長。也別說,覃文溪的雕刻技術在當地一直還無人敢與他比高低。於是,覃文溪安穩了幾十年。

農村實行聯產承包責任製後,覃文溪也分得了幾分水田和幾畝旱地。五穀不分的覃文溪也隻得把分得的土地租借給別的村民去耕種,自己仍舊在集鎮上刻他的印章。雖活兒不多,也可以此養家糊口。

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小鎮上的人也開始活絡起來。街頭於是有了私營企業,有了家庭作坊。也於是出現了暴發戶,出現了“款爺”。也時不時的有南風的吹入,有成群結隊的青年南下去闖世界。已是暮年的覃文溪望著外麵花花綠綠的世界,也動起了撈錢的念頭。

有一天,一位“大款”來到罩文溪的刻印社,要求馬上刻印一枚公章,聲稱:“公司馬上要與一家外商簽定一份合同,需要辦理一項手續,急需刻印一枚公章。”說完,來人從包裏掏出一把鈔票放進了覃文溪的衣袋裏。也是錢迷心竅,連應由當地公安機關出示的證明材料也被罩文溪忘記看了,就迅速為來人刻起公章來。很快,一枚標準的公章就交到了來人手中。晚上,覃文溪回家後從袋中掏出那把鈔票數了起來,不多不少,足足兩千元,相當於罩文溪一年的勞動所得。

覃文溪第一次嚐到來錢容易的幸福感後,雖有幾次感到後怕,可後來還是繼續幫別人刻了幾枚那樣的公章。得手的錢自然是正常一枚公章的幾十倍乃至上百倍。不義之財終於勾起他貪婪的心。以後幹脆來者不拒,膽子越來越大,生意越來越多,金錢越聚越厚。家中不僅比左鄰右舍早幾年實現了電器化,銀行裏還有一筆不小的存款,準備回鄉下去蓋樓房積蓄的。也是覃文溪多行不義的報應,那家公司原本是一家皮包公司,靠“空手道”騙錢。一次,居然真與一家外商搭上了句,正準備下手坑老外一把的時候,被人識破。檢察機關立案偵查,順藤摸出了偽造公章的主凶。覃文溪由此被判刑2年,非法所得全部沒收國庫。覃文溪進監獄後,老婆帶著他們唯一男孩離開了他。

覃文溪最終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兩年後,覃文溪又回到了北流。

刻印社的執照被沒收了,覃文溪隻得回到鄉下去種地。

第一年,覃文溪到年關結算時,不但沒有還清國家和地方的各種稅款,還欠下鄉親們一大筆債。

這年的春節,鄉親們見覃文溪家門外掛著一把大鐵鎖,以為他去走親戚了,誰也沒把此事放在心上。直到開春時,鄉親們看見覃家的鐵鎖還掛在外麵,才想起他可能外出打工了。這一年,外出打工的北流人特別地多。

“覃文溪選擇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悄悄地離開了村莊。他的隨身物品除了一床舊棉被外,還有一套雕刻工具。

覃文溪離開村莊後,想起了在監獄時的獄友王軍。兩個人往獄中同住一個號子,而且睡的是上下床,又是問一天出獄。王軍是貴州榕江人,比覃小10歲,仍是光棍一條。

出獄那天,王軍問覃文溪有何打算。覃隻回了他一句話:“回去見了老婆和孩子再說。”王軍無話,留下了他的住址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見麵。

覃文溪回到家中才知道人去房空,自己已是光棍一條。當時,覃還有一老母親在世,需人在身邊照顧,覃克製住自己的那顆早就想外溜的野心,留在老母身邊。不料春節前,覃的老母一病不起,不久一命歸天。還是在左鄰右舍的資助下,才草草把老母安葬。

就在春節前的一天,覃在村莊裏消失了。

覃文溪來到貴州榕江,很容易就找到了王軍。

一年多不見,王軍發大了。家中娶了一個年輕漂亮的老婆,蓋起了一幢小洋樓。家中電器基本齊全。

當晚,王軍安排在當地一家最豪華酒家為這位獄中“患難知己”接風洗塵。

酒過三巡,王軍問起覃文溪來貴州的事。覃已象落水之狗一樣,見到眼前這位一心來投靠的獄友變得如此闊綽,仿佛見到救星一般,就把自己回家的境遇和盤托出。之後,覃順水推舟,直言明說:“大哥此次出來就是一心要來投奔小弟尋碗飯吃。不知小弟是否嫌棄。”酒席之中,王軍並沒有把自己的生意內容告訴給覃。以前,王軍曾有幾次還專門去廣西尋找過覃。都因不知覃文溪的具體地址而作罷。王軍進大牢就是因為倒騰東西而犯事。一次,他參與了一宗境內外勾結走私文物的團夥而被捕入獄。出來後,仍不思悔過,變本加厲。不僅走私文物,可以說怎麼來錢,他就倒騰什麼。偽鈔的倒賣也是他生意的一大部分。賺到一筆黑錢後,王軍忽然想起了罩文溪和他入獄的事,覺得販假來錢慢就開始策劃起造假來。由於沒有找到覃這樣“誌同道合”的同夥,也就作罷,不想今日,覃自己找上門來,王軍感到喜從天降。也把掏心的話都講給了覃文溪聽。花天酒地的生活美景馬上就撥動了覃的心。不久,在榕江的一座小鎮上就掛出一塊“刻印社”的招牌。

從此,在貴州的榕江、黎平、從江三縣的接合部一帶,出現了一個流動的造幣工廠。覃文溪拿出了他家的傳家手藝,從雕板到上色、印刷等等流程,他都親自動手。後來招來的三個臭味相投的小青年,隻是負責放哨和搬運東西,不許靠近作坊一步。產品全部由王軍負責推銷。所獲錢財,覃與王軍六三開,剩下的一份給小工。

不到三個月時間,罩文溪的腰包裏已揣進了2萬元真人民幣。因覃的產品作工細致,製造的大麵值鈔票形象逼真,水印準確,因此銷路較好,還有些供不應求。這段時間裏,王軍的腰包裏也搖進了幾萬元。王軍嚴守“兔子不吃窩邊草”的經驗,把假幣全部銷往中原和關外。公安機關一時還很難發現此案,使這一團夥逍遙了好長一段時間,給社會造成了極大的危害。

三個月後,覃文溪由於在那窄小的破屋裏沒黑沒夜地“工作”,終於大病一場。半個月後才痊愈。病中,覃文溪感到歲月不饒人。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了。加之做賊,恐怕夜長夢多。他決定自己輟刀,廣招徒弟。

一個春雨綿綿的晚上,覃文溪與王軍不辭而別了。他消失在黔東的大山之中。王軍再也沒有見到覃文溪。

覃文溪沒有回到自己的故鄉,仍在黔東的大山中流竄。

覃文溪每招一名徒弟收取學費400元。條件是包學會拓印人民幣,並在出師時贈送一把刻刀。以覃文溪的高超技藝,自然是應者如雲。一共收了多少徒弟,覃已記不清楚了。隻是在覃第二次和第三次回到廣西北流衣錦還鄉時,腰包正揣著3萬元現鈔,還有為數不少的外幣,這些都是他那三年時間裏招收徒弟所賺得的部分。

也該是覃文溪作惡多端必自斃。王軍在一次販假幣中落網,審問中供出了覃文溪,覃由此也落入法網。這一次這對獄中知己最後的見麵地點不會是在大牢裏,而是在陰曹地府了。

覃文溪——這位民間造幣專家最後得到了他應有的歸宿——死刑立即執行。

覃文溪可稱得上是名副其實的“造幣世家”。祖孫三代靠拓印鈔票發了大財,可最終都因為印刷假鈔而喪命。正應了那句古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玩錢人玩了命

●以假亂真以撥亂世

覃文溪靠拓印鈔票而大富大貴,憑雕刻技術成為名震貴州一方的能工巧匠。生前罩文溪確實瀟灑過好幾年,而江蘇的範金元的命運卻沒有覃文溪那樣紅火過。

常熟市唐市鎮繆浜村農民範金元,家境貧窮。本人既無手藝,又好吃懶做,到三十二歲時還是光棍一條。

1991年3月,範金元坐車來到上海找活幹。剛下汽車時就聽到:“換鈔票哦”,一句低沉卻十分誘人的聲音傳來,不由吸引住了範金元的腳步。

隻見一個小矮個的男子,手持一疊一百圓的“老人頭”,站在他麵前不停地晃動。

“鈔票還能換?”範金元還以為是自己耳朵聽差了音,連忙半信半疑地回了一句。

“當然可以,一張換五張”。小矮個趕忙回答。範金元的裝束打扮,一個十足的上海人所鄙視的“鄉下人”的形象。小矮個瞅準他後,心中不存任何戒意。

範金元從小矮個手中拿過一張來在太陽下,正麵反麵地反複看了幾遍,老覺得這人民幣和平時用的有些不一樣,可又一時說不出來,不一樣在什麼地方。“老兄,我看,這錢有些……”範金元在家不願幹農活,於是這幾年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上海、南京、蘇州等城市晃悠。可每次除了花錢以外,啥也沒有學著,他也不想去學,怕吃那份苦。在外混的時間長,見識也多了,因此在見到小矮個的錢有些異樣時,範金元故意隻說半截子話。

“不瞞老兄說,這錢是做的。”小矮個見來者也非善主,就直接明了地告訴了他手中拿的是假貨。

“錢還能做,有這等事?”範金元故做驚訝。

“這事很容易,老兄如有興趣的話,本人包教包會。”小矮個從來者的神色中就已察覺了眼前這位說不定還是“同路人”,於是也故意用話來套他。

“老兄真願教我?”範金元順杆而上。

來人伸出右手掌,範金元馬上會意,也伸出右手掌。兩手輕輕一握,雙方就默認了。

畢竟是做賊心虛。範金元一把扯住那男子的手,來到了附近的一家飯館。要上酒菜,範金元又是訴苦,又是求情,似找了救星一般。小矮個也不避諱,自我介紹了一番:他姓盧名功華,廣西膝縣農民。

酒足飯飽後,範金元主動掏了這頓酒菜錢。

盧功華把範金元領到一家地下旅館的單間。兩個人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盧功華終於同意以500元的學費教給範金元拓印人民幣的技術。

三天後,範金元技術學成,主動提出要回家。臨行前範再掏出三百元錢,找盧功華買下他手中的偽造人民幣用的“老人像”和“風景圖”印章兩枚以及一小瓶變色藥水和一小瓶藥粉。

懷揣發家寶貝的範金元回到家裏後,顧不上多日的車船勞累,連夜就製做了五張一百元票麵的人民幣。

第二天,吃過早飯,範金元帶著印製的五百元假人民幣進城。在一家百貨公司,範金元一口氣買下一套西服和兩雙皮鞋,還有幾件襯衣褲,總共近五百元的東西。當範金元把那還散發著油墨味的五張大票遞給營業員的時候,他的小腿在櫃台外一個勁地打哆嗦。

營業員接過鈔票後,在燈光下晃了一晃,見有水印的主席像,就順手放入到錢櫃裏。

範金元提著捆好的衣物離開百貨店時,胸腔還懸在嗓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