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煙指了下窗底下的橘子樹。
“我要等著吃橘子啊,橘子熟了再送東西回去就晚了,所以你先回去。”
方石很好糊弄,隻要借口合理,他就全信。
“好吧,我很快就會回來。”
“嗯。”何煙就著難得的太陽睡下,一直到傍晚太陽落下才起來關窗。
窗底下的那棵橘子樹長得不高,跟第一次見到施雲瀾時,他那小身板一樣高。
能不能等到它長到跟現在的施雲瀾一樣高……
何煙最近兩個月非常嗜睡,趕路的時候基本能待在馬車裏睡上一整天,清醒的時間很少。
可能是白天睡的時間太長,何煙此刻反而精神抖擻到睡不著。
窗邊待久了太冷,何煙挪到榻上,把紙鋪在枕頭上,歪歪斜斜地開始寫信。
想到什麼寫什麼。
原本隻是為了糊弄方石,給何家寫了幾封信。
他寫得慢,給最後一張紙寫開頭時,鬼使神差地寫下了“雲瀾”二字。
已經兩個多月,遂州城門一別已經這麼久沒見,何煙握住止不住顫抖的右手腕,筆從手裏滑落,毫無章法的墨跡毀掉最後的信紙。
他歎口氣倒在榻上,伸手擋住眼睛,袖口的衣服被打濕。
根本忘不掉。
“少爺,你醒了?”方石端著水盆進來,碰了碰躺在榻上的何煙。
何煙側身背對他,“怎麼了?”
“榻上冷,怎麼不回床上睡?”
何煙坐起來,天色已經亮堂,甚至有點刺眼。
“又出太陽了?”
“對,”方石把臉帕遞給何煙,等他擦完臉,“沈姑娘來找少爺了。”
“沈姑娘?”何煙從帕子裏抬頭,帕子溫熱熱的,他有點留念呢。
方石又倒了熱水給他漱口,“對,沈姑娘在外邊等。”
“怎麼不請她進來。”
何煙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束發,走到堂屋。
“沈姑娘久等了,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沈臨婷摘了臉上的麵紗,那道粉白的的疤痕比昨日瞧著要更長。
“官書遇到了點難題,我來請教下何公子。”
何煙坐下給她沏了杯茶,“昨日多虧了你們,我才不會命喪於流寇的刀下,沈姑娘有什麼事盡管說。”
“其實這事跟流寇也有關係。”沈臨婷沒有跟他客氣,看來這事確實不小。
何煙把這兩個月在路上看到的事情過一遍,其實能把事情猜個七七八八。
無論是地頭蛇還是路上的流寇,都是讓宋官書頭疼的難題。
“遂州沈榮兩家因為官商勾結,已經被查封抄家了。”
沈臨婷語氣平靜,仿佛她並非沈家人一般。
“沈姑娘能從沈家那樣的龍潭虎穴逃出來,真是萬幸。”何煙是真心為沈臨婷擺脫沈家高興。
沈臨婷聞言笑著說:“沈家中飽私囊貪汙受賄的證據,其實是我找到的。”
“當時我抱了必死的心,但官書……”
宋官書的突然出現,不顧一切幫她與沈家割席,即使自己被沈清菏用金釵毀了容,他也二話不說立刻與沈臨婷成親。
她何德何能遇到一個宋官書。
“宋公子為人正派,是個值得托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