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宇好不容易從震驚和那種莫名的惡心中找到自己的思緒,強撐著身體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往外走去。
漫天猩紅的血雨中,蕭宇站在破破爛爛的屋簷下,抬起頭,這才看到那個立在角落的牌匾。不怎麼規整的木板上用炭筆寫了“春來茶館”。然後他笑了:“飯都吃不起來了,還有人會來喝茶嘛?”
裏麵的人也笑了,這是第三個問題嘛?
蕭宇搖頭:“不說也行,在下心中疑惑已解,這就準備離開了。”
“三個問題,缺一不可。”蕭宇身後傳來那女子的溫和有力的聲音,好似地獄的惡魔一般蠱惑人心。
“那就當這是第三個吧。”蕭宇不由自主的說。
“我不是人類,我靠人類的七情六欲活著,這個世道,人的欲念會更重。”
“難怪。”難怪初見時覺得她一定是生活還不錯的富家小姐,現在看來果然如此,行軍這麼多年,什麼東西他都見過,像這樣貌美的妖怪到是頭一次。
蕭宇背對著她,“嗯”了一聲。然後準備去牽馬離開,他好像已經習慣了這血雨,又或許他覺得,做楊家人,其實也不壞。至少做楊文博的家人,應該還不錯。
豈料他剛踏進雨裏,那雨的顏色竟然慢慢的變淺,直至透明,和平常雨水一樣。
他抬手接了一捧,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果然沒了血腥味。
“果然!”他猛的回頭,那女子果然就在他身後,她依舊笑著,這次她站在了雨裏,漫天的血雨被她手中的枯木吸收。
她依舊笑著“我與你也算有緣,再送三個問題,問吧。”
少年在雨中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盡管雨水打進他的眼睛裏,讓他根本看不清天空的顏色。
“你剛剛說,上天會為亂世擇明主,所以,當真有漫天神佛嘛?”
女子將手中的枯枝插回頭上的發髻裏,神情難道的嚴肅起來,還有點冷酷,她就這麼盯著蕭宇,一字一頓的說。
“噓,我一直認為這種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而我……”
她話音未落,那棵榕樹就開始沙沙作響,可蕭宇和那女子都知道現在並沒有起風。
“你信我是個妖怪,但不信神佛?”
“我見過吃人的妖怪,但沒見過濟世的神佛。”蕭宇笑著,但眼底是悲傷的。
就在那女子不知道如何開口時,卻聽他語氣變了,問到:“雖然冒昧,但我依然想問,姑娘芳命,家住何方?”
“確實冒昧,這是兩問?”那女子也笑了,少年仍有赤子之心。
我知道世界很大,人心難測,但我依然是我,獨一無二,我行我素。
“嗯。”蕭宇答。
…………
兩人相顧無言,漫長的等待中隻有那樹越來越來響,已經沒有幾片葉子的枝丫卻拚命的搖著。
那女子看了一眼那樹掉下自己的最後一片葉子,又帶上了標誌性的笑,再次將那枯木拿了下來朝著那樹的方向輕輕一點,那樹終於不動了。
然後她的聲音終於傳到了蕭宇的耳朵裏。
“祝餘,
四海為家。”
蕭宇笑著點頭,隨後上馬離開了。
“祝餘,真是個好名字”他的聲音透過風,穿過雨,在祝餘進屋前傳到她的耳朵裏。
“可惜了,是多餘的餘。”她苦笑著搖頭,靠在門框上吐出一口血。餘光瞥見門口的榕樹上竟然又憑空長出了幾片葉子,比剛剛的還綠,也多了兩三片。
祝餘看到後,抬手擦了嘴角的血跡。
“還好,這下沒虧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