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啟觀之讚歎不已,遂將圖紙交於鬆下管家,令其安排工匠打造。
三五日後,工部發回劄付公文準行。
與此同時,宋應星打聽到:近日蘇州府發生民變,朝廷震怒,東廠那邊亂作一團。
隻因東廠的人去逮捕原吏部郎中周順昌時,激起了民憤,被打死了幾個人。
聽到消息後,魏忠賢氣急敗環,急從錦衣衛抽調好手,火速趕往蘇州平定叛亂。
王恭廠內的錦衣衛也被派去蘇州,先前那個叫劉輝敏的,負責帶隊前往。
此刻僅有廠長太監在王恭廠內主持事務。
得到消息,宋應星第一時間跑去和徐光啟、湯若望商議。
如此良機,豈能錯過。
三人計議停當,當下安排好人手,收拾齊整,立即動身前往王恭廠。
一行人趕著大車來到廠門,即被禁軍攔下。守衛見此陣仗,不敢懈怠,急去稟報。
前幾次取藥,徐光啟並未躬身親為。廠長太監知道徐光啟身居要職,難得今日破天荒押陣隨行,必有事端。他親自驗了公文,當即安排人手,帶領眾人前去翁仲隔壁屋內取黑火藥。
徐光啟陪著那廠長太監閑聊起來,兩人扯了會朝中事務,攀了些熟知的故人舊事,三言兩語間,倒也自然,顯得頗為親密。
但見兩人在此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宋應星急了,直拿眼暗示湯若望,要他做些動靜出來。
湯若望微微而笑,抓起一把火藥,假意細細查驗。
“尊敬的廠公大人!我冒昧地問一句,這黑火藥配比是多少?朝廷有沒有規定的數值呢?”湯若望問道。
廠長太監老臉一紅,尷尬地哂笑起來,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硝石八成、硫磺七分、木炭一成三分,可根據天氣冷暖酌情增減。”一個軍匠快言快語地回道。
湯若望點點頭,吩咐軍匠取一張白紙過來。
原來這成品火藥,有兩種方法可以進行品質檢查。
其一,選取曬幹的火藥成品,放在紙上燃燒。若火藥迅速燃盡而紙張完好,才可以稱之為優等火藥;若燃燒後,在白紙上留下黑星白點,則為劣質次品。
其二,可將火藥樣品置於手心燃燒,火藥燃盡而不覺手心熱燙者,是為優品;若手心有燒灼刺痛感,則為不合格劣質貨色。
湯若望怕疼,擔心黑火藥燒傷他的手掌,故而要來白紙一張,用作鑒定。
軍匠依照指令,取少許火藥置於白紙上,用火折點燃。
“碸......”隨著一陣耀眼的白光閃亮,一股白煙伴隨著轟燃的爆聲騰空而起,一瞬間便燃燒殆盡。
眾人仔細看那白紙麵上,並無焦灼痕跡。
顯然,這批火藥,稱得上是品質優等之物了。
“天主啊!你們看呐!簡直太完美了!”湯若望讚道,“這樣的火藥,用在槍炮上,我敢肯定,沒有任何鎧甲,能夠擋得住它的威力喲!”
宋應星笑道:“凡火藥,以硝石、硫磺為主,草木灰為輔。硝性至陰,硫性至陽,陰陽兩神物相遇於無隙無容之中。其出也,人物膺之,魂散驚而魄齏粉。凡硝性主直,直擊者硝九而硫一。硫性主橫,爆擊者硝七而硫三。其佐使之灰,則青楊、枯杉、樺根、箬葉、蜀葵、毛竹根、茄秸之類,燒使存性,而其中箬葉為最燥也。”(宋應星所著《天工開物-佳兵·火藥料》原文)
他癡迷鑽研萬物原理和各項製作技藝,對火藥亦有研究。
此刻聽到湯若望問起火藥配比,一時之間,差點忘記今日所來何為,而巴不得立刻就要和湯若望探討一番了。
“您說的對!我的朋友!......大炮炮膛塞滿火藥,處於密封的空間裏,火藥急劇燃燒產生的高溫高壓氣體,推動彈丸射出......這樣的威力,確實會讓人心驚膽顫!”
“可是,王恭廠的這種火藥燃燒迅猛,很容易造成事故哩!......啊哈~!難怪帝國鑄造的大炮,經常無緣無故地炸膛了......等等、等等!......我想我找到了解決這個麻煩問題的辦法啦!”
湯若望興奮地說道。
他情不自禁地扭動身體,腳尖點地,像個陀螺一般,原地轉了個圈。
眾軍匠不解,不置可否,隻疑惑地看著他。
“你們看,這種火藥燃爆後,火力過於凶猛。”
“如果是直接用在大炮上,炮膛裏裝填的火藥需要很多,點火之後瞬間就會產生極大的能量。”
“炮彈還沒來得及發射出去之前,可憐的炮膛,可承受不住這個巨大的壓力哦!最終的結果就是導致炸膛......”
“倘若我們想到辦法,讓它燃燒的稍慢一些呢?我們如果能控製住這個火力不再那麼迅猛的話,那麼......大炮就沒那麼容易炸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