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徐光啟站定腳步，緩緩言道：“我有一計，不知可行？”
第44章 玄扈公
“哦！我的徐大人！不瞞您說！我剛才和您談論的那些鑄炮之法，可都是從書本上看來的一丁點可憐的知識！”
“而現在，您竟然要向偉大而英明的皇帝陛下舉薦我？要我去負責監製？......天主啊！這該是多麼荒謬的一件事！”
此刻，在徐宅庭院裏，一個高鼻梁藍眼珠的西洋人，正情緒激動地和徐光啟辯論著什麼。
“憑借您那像大海一樣深厚寬廣的胸懷和智慧，我想您應該知道！實際上，我所擅長的，隻是一些西洋曆法的演算喲！至於您說的，我完全正確地預告了這兩次月食出現的時刻......上帝啊！以我淺薄的天文知識，這不過是碰巧而已！您可千萬別認為我在火藥和鑄炮技術上，也能碰巧做到有所成就喲！”
“尊敬的大人！請允許我向您坦白吧！有關於火炮方麵的知識，我還是從您學生那裏獲取的！您知道嗎？我的徐大人，您的學生孫元化，他才是真正的火炮技術方麵的專家！”
“我想您應該或多或少讀過一些您學生孫元化的那本《西法神機》，而我能和您侃侃而談的鑄炮技藝，可都是從這本書裏學來的知識哩！”
這個西洋人手撫胸口，努力地對著徐光啟大聲懇求道，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 ......
宋應星趕到徐光啟的住處時，門子知他與主人相交甚厚，依照慣例，並沒有先行稟報，而是直接帶他進入了庭院。
眼前的這個西洋人約莫三十五六的歲數，金發碧眼，兩腮蓄著濃密的短須，身高約六英尺。
宋應星識得此人。
此人叫約翰·亞當（Johann Adam Schall von Bell），是西洋神聖羅馬帝國德意誌聯邦普魯士轄下科隆人氏，中文名字叫湯若望。
去年間，湯若望曾有計劃開始撰寫《遠鏡說》，介紹西洋光學理論與望遠鏡製作技術。故此，在徐光啟的介紹下，與宋應星也有一些交往。
而後十年，宋應星寫成《天工開物》一書。湯若望觀讀後，驚為天人，將之稱為“技術的百科全書”。後經翻譯成冊，流傳到歐洲，對歐洲的工業發展產生巨大影響，間接催生了西方世界第一次工業革命。
...... ......
“我現在老老實實地跟您交待事實吧，我在去年這個時候，才第一次讀到這本書。當時，您的學生孫元化大人，還親自輔導了我很多鑄炮方麵的內容。因此，我今天才可以驕傲地和您一起談論這方麵的知識！”
這個叫湯若望的西洋人，顯然並沒有受到突然闖進的宋應星的影響，依舊在大聲地為自己辯護著。
“道末教友，你無需謙虛。關於此事，我也不是隨口說說，而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和你提出這個建議的。我相信：憑借你對工程科技強大的理解，你的觀點，肯定能給我大明帝國帶來一些有益的幫助！此事再容商議......那麼......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看吧！我們的朋友來了！”
徐光啟笑盈盈地回複道，轉頭看向宋應星。
湯若望不再堅持。
三人施禮完畢，分賓主落座。徐光啟吩咐管家，使人擺上茶酒果脯。
這管家身材矮小，不滿五尺，鼻偃齒露，甚是醜陋。
宋應星多次見過此人，早已知道這人並非是我華夏族人，而是隔海相望東瀛島國的倭奴。
“親愛的徐大人！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您為何要選擇這樣一個獐頭鼠目的家夥，來當您的管家？”
也許是和徐光啟的爭論，並沒有得到滿意結果，湯若望的情緒仍未平複。
他看著剛剛奉茶退下的管家背影，充滿鄙夷問道，語氣中帶著一股深深的厭惡。
“哦，天呐！這個讓人討厭的家夥，像隻愚蠢的土撥鼠，總是一副鬼鬼祟祟的小偷模樣！”
“你是在說鬆下管家？”徐光啟哈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