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應星一拍大腿，撫掌暗笑：“如有此人相助，事可成！”
第43章 長庚有心
果不其然，宋應星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陰惻惻的低聲喝問：“你是何人？在此作甚？與我轉過身來！”
宋應星緩緩轉身，側目視之。卻見一人高高瘦瘦、白麵無須，身著一領錦繡華麗飛魚服，正緩緩拔出佩刀，兩腳踩個不陰不陽的丁八步。
不由得心頭一凜，再抬眼細看，卻見此人外衣領章上的刺繡，分明是個指揮使的標識。
麵前這個錦衣衛，身份顯赫。他急忙拱手行禮，恭敬言道：“卑職宋應星，參見指揮使大人！”
宋應星雖初到京都應職，但耳濡目染，早已知曉這些錦衣衛權勢熏天，手段毒辣。心下不免惴惴不安，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此人。
那人微微一怔，卻默不作聲，上下打量著宋應星，眼神複雜，森冷可怖。
“你在此做甚？什麼人派你來的？”
“卑職奉工部尚書黃克纘黃大人之令，核查王恭廠內大鐵人事宜，故來此觀摩，拓寫鐵人身上字符圖紋，用以參研。”
宋應星恭恭敬敬地回道。
那人聽到如此說，臉色放緩，收刀入鞘，饒有興趣地問道：“哦！那你可參研到什麼東西了？”
“卑職第一次來到此地，略有掌握，其中玄妙，尚未全部參透。”
宋應星老老實實地回複道。
他不敢隱瞞，萬一這個錦衣衛的高級長官，是廠長太監委派過來查他底細的，此刻如有謊言，惹惱了此人，恐性命立時難保。
又見眼前這人，麵露狐疑之色，趕忙繼續說道：“卑職愚鈍，此大鐵人身上圖紋，隻淺顯看得懂一些，故此謄寫，帶回去給黃大人複命。”
那人點點頭，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哦！那你還知道什麼了？”
一隻手卻有意無意地扶住了佩刀刀柄。
宋應星大急，他心裏明白，這個錦衣衛已然動了殺心，隻是不知道自己言語中有哪句話說錯了。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回複道：“卑職發現，此鐵人身上字符紋路，與鐵人胳膊上所鐫刻內容......竟然有、有、有......絕妙的、五金、五金、製造之法！”
他稍加隱瞞，隻揀些不甚重要的訊息說出，一則免得被眼前這個貌似不懷好意的錦衣衛知曉太多秘密；二則更是害怕自己和盤托出，容易被人誤解為天方夜譚，當成是插科打諢講得鬼話，更易惹禍上身。
不過說話間，他的嗓音已有些發顫。
“哦？你學會五金製造之法，打算怎麼用呢？”那人依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樣，隻是他握著刀鞘的左手，大拇指已經頂住了繡春刀護手盤。
宋應星粗通武藝，知道這是個拔刀的起手式，心裏惶恐不安，頭腦也開始飛速盤算開來，眼前場景，該如何應對。
“嗯？你說！”那人笑嘻嘻地逼問道。
這錦衣衛話語咄咄逼人，怕是一定要在他的言語中找出破綻，來治他的罪。
宋應星暗想，自己並無冒犯之意，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怕他做甚？心底豪氣陡生，索性不管不顧，大聲言道：
“大人！舊年遼陽之戰，建虜攻擊遼陽......黃大人鑄造呂宋大炮二十八門，僅用七門，便擊斃了賊夷努爾哈赤部將兩人，賊虜傷者無數。大炮之火力，初顯神威。但我中國鑄銅熔鐵技藝不精，此炮受藥不多，放彈不遠，不迅不直......這個鐵人身上的五金製造之法，正好可以用作鑄造大炮之用，以守護我大明國土平安。”
“所以今天我火急來到此地，一則是黃大人所派；二來，建虜賊勢日大......我須得抓緊時間，參透五金製造之法，早早改良大炮火力......故此驚擾了大人，萬望恕罪則個！”
他知道錦衣衛雖然辦案之時緝捕拿人的手段凶猛，毫不留情。但對皇帝和朝廷卻是絕對的忠誠，尤其是對建虜入侵，更有同仇敵愾之心。
果然，那人聽到他如此說話，麵色登時緩和了下來，嗬嗬笑道：“長庚有心，大明之幸也！”
宋應星大驚失色，磕磕巴巴地問道：“大人何以知我名號？卑職表字，正是長庚！”
那人微微一愣，旋即哈哈笑道：“你初來京城赴職，我們當然要把你的底細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