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縣郊外,突如其來的暴雨衝刷著一切。
地麵坑坑窪窪的泥潭裏蓄滿了汙黃的積水,劈裏啪啦的雨水傾盆而下,打落在一簇芭蕉葉上。
透明的雨滴順著翠綠的芭蕉葉傾瀉而下,落在地上,繼而又迅速淌進泥潭裏,與汙泥水融為一體。
一座廢棄的破廟裏,小女孩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享受著難能可貴的安謐。
她一身橘黃色的羅裙被風輕輕掀動搖曳著,腦袋的左右兩側梳著兩個小小的發髻,上麵各綁著豔紅的絲帶。
柳葉眉,丹鳳眼,水靈靈的眼睛上長而彎卷的睫毛輕輕眨動仿佛是兩把羽毛扇在撲扇撲扇,顯得格外俏皮靈動。
她的模樣看上去約摸就八九歲,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茅草堆上,膝蓋彎曲踩在地上,兩手抱在小腿上,身子有節奏地一搖一晃著,嘴裏哼唱著小孩耳熟能詳的歌謠。
明明是很活潑的歌,從她嘴裏唱出來卻多了幾分寂寞的味道。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寺廟外傳來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有碎碎叨叨的謾罵聲,
“這什麼鬼天氣!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一下子這雨就跟老天倒下來似的!”
“哎呀!別叨叨叨了!前麵有個破廟!快進去躲躲吧!渾身都淋濕了!”
兩個穿著藏青色粗布衣的男子一前一後地跑了進來,前麵那個高個子的剛進到廟裏就嚇了一激靈,下意識地喊了出來,
“哎喲!這什麼!嚇死我了!”
後麵的胖子光顧著跑,沒留意到高個子停了下來,一股腦就撞到他背上了,疼得他嘶溜了一聲,“你幹什麼!好端端停下來幹什麼!”
胖子探出腦袋來看,臉上當即揚起一抹笑,“誒!這怎麼有個小姑娘?你家裏人呢?怎麼下雨天自己一個人跑出來?”
女孩緩緩抬眸看了眼他們,沒有回話。
兩人麵麵相覷,當即壞笑著打起了歪主意,他們一路跑來都沒發現有什麼人,這小女娃應該能賣個好價錢,兩人一人守著門,一人往裏慢慢走近,假意向她噓寒問暖。
就在高個的手要伸向女孩肩膀的時候,“嗖!”地一下,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一條毛茸茸的白毛大犬,“嗷嗚!”地一口就狠狠咬在了高個的手背上,直接整個手都給咬穿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現場響起男人殺豬般的叫聲。
白狗刹住腳步,挺身站在女孩身前,喉嚨裏發出警告性的低咆,咕嚕咕嚕作響,眼露凶光,嘴裏的兩個獠牙尖長,已經蓄勢待發。
兩人被這凶惡的大狗嚇得不輕,看形勢不利,就連忙跑走了。
女孩見壞人跑走後,連忙衝上前抱住了白狗,滿臉欣喜地在它脖頸上蹭來蹭去,“阿福!謝謝你!你真勇敢!每次都可以保護我!”
白狗嗷一聲,掙開了女孩,和她拉開距離,隨後便掉頭又離開了破廟。
“阿福!外麵還下著雨呢!你去哪裏?會被淋濕的!”
女孩剛走到門檻的功夫,外麵就到處也看不見白狗的蹤影了,仿佛它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女孩的表情瞬間失落下來,一臉遺憾地看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阿福……”
她靠著門框緩緩坐下,又回到了剛剛那精神萎靡不振的狀態。
另一邊,白狗已經鑽進了附近的小土地廟裏,抖起了身上的毛。
毛上的雨水一抖,當即全濺灑到了土地神像上,沒一會兒,那個手柱藤木杖的土地銅像變化了身形出來,一臉嫌棄地拍著衣料上的雨水,嘴裏叫嚷著,
“哎呀——你幹什麼!抖我一身水!”
白狗一臉不屑,冷哼一聲,“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我又不是阿福,非要我扮什麼阿福!”
土地公公拍了拍腦袋上的藤條,轉而埋怨起了對方,
“誰讓你亂吃人家的狗!偏偏對方還是你說的碎片宿主,這不也正是你可以光明正大在她身邊的理由嗎?你可得盯好了,她要是遇到危險了供養你的碎片可就沒著落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已經在保護她了嘛!就是天天得裝成狗,以前跟主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沒這麼委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