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允棠卻轉過身,用身體遮擋住父親的視線,將安鴻誌扶到了角落裏的凳子上,讓他坐下,輕聲道:“爹,這裏有孩兒,你先休息一下吧。”
透過窗戶投射過來的陽光,安鴻誌看著兒子表情堅毅的臉龐,又轉頭看了眼還在剖屍的仵作。
盡管安鴻誌內心深處渴望能夠再次走上前去,仔細觀察屍體的每一個細節,以期找到解開案件的線索,但他的身體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感到自己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每邁出一步都異常艱難,自己想再上前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兒子的能力自己還是信得過的,他隻能妥協地點了點頭扶著牆壁一個人在那緩神。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將心中的焦慮和無力感驅散。
他知道,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給安允棠足夠的空間和信任。
房間裏的氣氛顯得格外沉重,隻有仵作手中的工具偶爾發出的金屬碰撞聲打破了寂靜。
時瀝川看著安允棠安置好父親後,又走了過來繼續觀看仵作剖屍,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話,
“你的孝心很令人感動。”
安允棠看了他一眼,冷聲提醒道:“你可以改改說話的方式和習慣。”
說罷,他又將視線轉回到了被剖開的屍體上。
他們經過一番細致入微的探查後,依然未能找到具體的致死原因。
徐阿有的各種髒器都十分正常,心髒、肝髒、肺部以及腎髒,每一個器官都經過了仔細的檢查,但似乎都沒有發現任何足以致命的問題。
仵作的手指輕輕觸摸著器官的表麵,試圖感受那些微小的異常,但結果總是令人失望。
最終,不得不承認,徐阿有,包括那些其他接連暴斃之人的死因依然是一個謎。
“就像是報應。”仵作縫合了屍體後,嘴裏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這句話當即引起了時瀝川的注意,他的眸光瞬間變得無比犀利,定定地看著仵作,沉聲追問道:“何出此言?”
安允棠也將目光落到了仵作身上,他不知時瀝川竟會如此在意一個仵作隨口吐槽的一句話。
仵作如實回道:“少卿大人您剛來還不知道吧!其實這些陸續暴斃之人,雖然年齡身份各異,也互不相識,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作惡多端,或者死不足惜。”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在安靜的房間裏回蕩。
安允棠的目光緊緊鎖定在時瀝川的臉上,留意著他的表情,試圖想從他臉上微妙變化中,捕捉到些什麼,想從而得知,他對此是抱有什麼態度。
但時瀝川隻是認真地聽著仵作的話,暫時沒作回應,顯得異常冷靜和專注。
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讓人難以揣測他的內心世界。
他那深邃的眼神緊緊地盯著仵作,仿佛已經將仵作的每一個字都刻在心裏。
離開停屍處後,安鴻誌也帶著官員們出去門口了,時瀝川坐在台階上思考著什麼,抬頭時,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眼神看著安允棠。
對方沒做理會,安鴻誌讓各個官員回去後,又走了過來,向時瀝川發出了邀請,
“少卿大人如若不嫌,總督府上還有幾間客房可暫住,不知少卿大人意下如何?”
時瀝川看了眼安允棠,見對方的表情詫異,似為了好玩,就應許了下來。
“好啊!”
安允棠一時有些無言。
其實人與人之間都有些氣場,道不同不相為謀,以及所謂的圈子,說的就是相同氣場的人之間相處得會比較融洽。
他不認為自己和時瀝川的氣場相同,甚至感覺自己的氣場與之相克。
他不相信以時瀝川的聰明才智會感覺不到他們氣場不合。
這樣了還應下同住,隻能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