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溫芷泠出院,鍾璃銘推掉了所有工作在家裏陪她。
溫芷泠要鍾璃銘給她講過去的事,鍾璃銘便給她講,他同她講她的父母,講她的夢想,講他們的戀愛,卻獨獨不講過去的那三年。
這天晚上,鍾璃銘像往常一樣講故事 ,溫芷泠卻不再像前幾天那樣充滿激情和好奇,她本以為這種方式會幫助她了解自己,或者最好幫她回想起過去,但即便鍾璃銘講得再繪聲繪色,她都無法從中感受到什麼。
“璃銘,我無法從你的言語中感受自己。”她憂傷地說道:“我仿佛在聽另一個人的故事。”
夜晚在她的白色睡裙蓋上一層灰色的紗,把她的憂傷勾勒出一個具體的輪廓。
“芷泠,失去過去固然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鍾璃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但你還有現在,你可以用現在重新定義自己。”
現在?溫芷泠感到疑惑,一個人真的可以完全拋棄過去重新開始嗎?
見她不語,鍾璃銘又繼續說道:“要不我們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你想去哪兒?”
“我的故鄉。”溫芷泠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回答:“我想回我的故鄉。”她黯淡的眼眸中終於閃爍著幾點微弱的光亮。
“好啊。”鍾璃銘爽快地答應了,他願意陪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次日,鍾璃銘便和溫芷泠一同回到了她的故鄉。
這是距A市300多公裏之外的一座小鎮,因盛產鮮花而得名聚春,此時正值春季,是聚春鎮最熱鬧的時候,從全國各地過來賞花的遊客絡繹不絕,鍾璃銘的豪華限量版商務車一路上賺足了行人的目光。
溫家的老宅建在半山腰上,隻有一條石子小道通行,所以二人隻得步行前往。
這是一座二層的小樓,青綠的牆壁微微泛黃,拱形的窗子緊閉,透過白色的紗簾依稀可見屋內的布局。
溫芷泠走上前打開門,木製的沙發,竹編的茶幾,紅棕相間的刺繡地毯,她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家,努力在腦海中尋找與它們重合的印記,卻始終一無所獲。
“芷泠。”鍾璃銘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累了吧,你先坐一會兒,我簡單打掃一下弄點東西吃。”說著拿出紙巾擦了擦沙發上的灰塵示意她坐下。
溫芷泠也想幫忙收拾,但由於身體還沒痊愈,又加上路途勞頓,實在沒有多餘力氣,隻好乖乖坐下,與他聊些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沒過了一會兒便抵不住困意沉沉地睡去。
“小虎…小虎啊…”睡夢中的溫芷泠隱隱約約感到有人拍自己,她迷迷糊糊睜開眼。
“啊!”
眼前的景象不禁把她嚇了一跳,一個衣裳襤褸,頭發花白的老人蹲在她麵前,神色緊張地看著她。
“小虎快走,他們來了…他們來了…”老人口中一邊不停地低語,一邊拉著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溫芷泠用力掙脫她的手,努力克製自己發抖的聲音,強裝鎮定說:“老人家,您認錯人了,我不是小虎。”
老人不再低語,仔細地上下打量著溫芷泠,尖銳的目光從她眼前雜亂的發絲間穿透而過,盯得溫芷泠背後一涼,隨後她又若有其事地觀察窗外,湊到溫芷泠的耳邊小聲對她說:“小虎,我替你支走他們。”說著便慌慌張張地朝門外走去。
確定老人離開之後,溫芷泠迅速將門窗鎖好,隨才長舒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一陣開門聲突然響起,驚魂未定的溫芷泠迅速抄起一旁的板凳準備進入戰鬥狀態。
進門的是鍾璃銘。
“你去哪了。”溫芷泠委屈地責問。
“我去買了點菜做晚飯。”鍾璃銘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
“哦。”溫芷泠放下手中的板凳略顯懊惱地說:“下次出門記得把門關好。”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鍾璃銘不明所以地問道。
“沒事了。”溫芷泠說:“快去做飯吧,我都餓壞了。”
飯桌上,溫芷泠跟鍾璃銘說起那個奇怪的老人。
“璃銘,我有沒有什麼小名。”
鍾璃銘認真地回答:“有啊,啾啾是你父母給取的小名,你說是因為你小時候話很多,像隻小鳥一樣整天嘰嘰喳喳個不停。”
他頓了頓補充:“還有芽芽,這是我取的。”
“那有沒有人叫我小虎。”溫芷泠又繼續追問道。
“倒是沒聽人這麼叫過。”鍾璃銘詢問:“怎麼了?”
“剛剛來了個老人,說是找一個叫小虎的人,估計年紀大了記性和眼神不好使,認錯人了。”
溫芷泠不願再糾結,專心享用起她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