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監室內。
“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恨她,不是嗎?”
恨?
李鶴詫異地看向電話那頭的人,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我恨她?”
“你當時明明憤怒地恨不得殺了她,你忘了嗎。”林茨緩緩向他靠近,以異常平靜的語氣緩緩說道:“當時的你就像一個拿著配角劇本卻愛上公主的小醜,下一刻就要因為愛而不得化身惡魔把她生吞活剝。”
“鍾璃銘會殺了你的。”李鶴惱怒地說道。
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笑著說道:“既然你可以為她不顧一切,那我也可以為你放棄所有,包括生命。”
李鶴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真奇怪,她看似卑微的眼神中卻透露著主導者的得意與狂妄,仿佛他才是她的玩物,為他而死則是令她驕傲的碑文。
他恍惚之間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心不在焉地掛斷了電話。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他找到那本陳舊卻保存完好的相冊,裏麵是他和芷泠從小到大的合影。
當初他們的父親因為工作關係成為了好友,兩個家庭時常在一起聚餐,每次大人們都會給他和芷泠單獨拍一張合影。
他比芷泠大五歲,每次拍照時他都會彎下身子摟著她。
拍第一張照片時,她才三歲,小孩最吵鬧的年紀。
吃飯時,她總是拉著他咿咿呀呀地唱歌,把一手的醬汁揩在他新買的白T恤上。
相冊記錄了她的四歲、五歲、六歲、七歲……
直到她十歲那年,她的父親意外去世。
一年後,她的母親也因悲痛欲絕離開了人間。
她靠家中所剩無幾的積蓄和微薄的撫恤金艱難地過活。
他時常去看望她,給她做了一次又一次晚餐,陪她逛了一次又一次她之前常去的江灘,伴她度過一個又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
他以為,當她用手環住他的腰為他係上圍裙,那就是愛。
他以為,當她在江邊拉著他的手轉圈,那就是愛。
他以為,每當雨夜她緊緊抱住他要求他為她拍背,那就是愛。
想到這些,他苦澀地笑了。
她為他係上圍裙,隻是一個餓慣了肚子的小孩迫不及待想吃上一頓平常的飯菜而已。
她拉著他轉圈,隻是因為她的父母會用同樣的方式逗她玩而已。
她讓他抱著她,是因為她的父親是在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死去的。
她的父母在第一次見麵時指著他柔聲對她說:“這是哥哥喔。”
於是她真的一直都把他當成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