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曆史影像,劉香成既熟悉又陌生。作為一個美籍華人,劉香成對中國曆史並不陌生。他的童年時代在母親的老家福州度過,直到70年代才遠渡重洋到美國。他所受到的曆史教育和今天大陸的學生沒有什麼兩樣,辛亥革命前後的一百年就是一部屈辱史。
不過,這位走遍了世界的攝影家,對於曆史已經有了新的認識和感悟。他引用研究中國當代藝術的英國評論家凱倫·史密斯(Karen
J.Smith)的話說:“至今一百七十多年裏數代的中國人乃至當代不少中國人都確信,從十九世紀開始帝國主義入侵者帶來的屈辱使他們蒙羞。這是需要糾正的。”
在劉香成看來,正在崛起的中國需要擺脫“受害者”的曆史悲情,以理性、開放、寬容的健康心態麵對曆史,麵對世界。
告別悲情意識,尋找中國位置
“告別口號”更重要
馬國川:
你是一位攝影家,為什麼會對發生在一百年前的辛亥革命感興趣呢?
劉香成:辛亥革命前後的一百年,是所有中國人的記憶之痛。在去美國讀大學之前,我接受的曆史教育和大陸同齡人沒有什麼不同。對於所有中國人來說,“百年滄桑”是共同的記憶。
不過,時過境遷,“百年滄桑”已經是一個很抽象的東西,現在的年輕人對它沒有了生動的記憶。我編輯這本書,就相當於把散落在世界的曆史碎片收集在一起,形成我們的共同記憶。
我希望通過這一係列的圖片,把中國人的“百年滄桑”具體化、具像化。好的圖片本身有一種生命,它能夠與觀看者產生情感的交流,從而幫助讀者對“百年滄桑”有更深刻、更切身的認識。再說百年滄桑的時候,可以有一個很客觀的東西呈現在那裏,而不是變成一種口號,口號是很危險的。
馬國川:我是1971年出生的,我覺得我們這代人,包括現在的年輕人,所受的教育都是口號式的,對曆史的記憶其實是非常抽象的,幹癟枯燥,沒有活力。
劉香成:現在有些學者呼籲“告別革命”,其實,在某種意義上,“告別口號”更重要。口號似乎是新中國的一個特點。曆史一旦變成口號,就變成了很粗糙的、不客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