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應了,何應時又說些工作上的事。他半小時裏接了數次電話,終於累得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苦笑,“國企作風,做點事難啊,左審批右審批,拖拉。”
她知道他說的是院裏領導班子,隻好賠笑。何應時閉目養神,她走也不好,不走實在無聊,坐在那偷偷打量他。可能最近太忙,他沒顧上染發,發間盡是星星點點的白,脖子上有皺紋。
男人同樣經不起老。她記得剛進院那會何應時神采飛揚的樣子,不知道葉盛陽年紀大了什麼樣。
七想八想。
何應時睜開眼,玲玲趕緊正襟危坐。
他揮手,“你先出去吧。”想想他又補充,“好好做,你前途無量。現在年輕人都賺快錢,院裏雖然收入少升級慢,男女歧視畢竟少點。你一步步考上去,總有一天是教授級高工。”
玲玲嗯了聲,等回到座位上,何應時的另一個男徒弟向軍笑道,“玲玲,鬱乎文找。”
他約她晚上吃飯。
玲玲遲到,在正大廣場的停車場裏兜了幾個圈才找到車位。誰知鄰車正倒車,她下車又太急,開門時蹭著鄰車的車門。她鬱悶地察看,果然刮了點漆。對方車主也連忙下車,一開口要二百元。
“行,我留個電話,你到時把維修發票寄給我。”
對方一口拒絕,“沒有發票。”
玲玲忍住氣,“你想怎麼樣?”
“二百元,給錢兩清。”
她火上來,“行啊,我報保險公司,等他們來定損。”
對方冷笑,“好啊,反正我有時間,看誰耗得起。”
110、保險公司,兩個電話打完,玲玲看見對方拿手機對著她的車牌一頓拍照。
喝,你還怕我為二百元跑了?
她坐回車裏等人來,110先回電話,建議他們私了。第二個電話卻是鬱乎文打來的,她把事情告訴他。第三個電話是保險公司,說小事不想出險了,建議私了。
煩。
鬱乎文敲車窗時,玲玲伏在方向盤上發呆,看他一臉關切的樣子,鼻子發起酸來。
“一百元,多了沒有。”他拿出錢來,和對方交涉,“要不大家等警察?反正我閑著呢,正好陪你玩。”
對方悻悻然拿錢走人。
“走吧。”鬱乎文坐到副駕駛位。
“為什麼?這兒車位不好找。”她不明白。
“傻瓜,要是他回來給你車身劃條杠,你不虧大了?”他笑笑,“我們出去轉一圈,地麵找車位停車。”
她悶聲不響地發動車子,按鬱乎文一路指點,在東昌路邊找到車位,等發動機熄了,淚水嘩嘩地下來。
他吃了驚,連聲問,“怎麼了?”
她不吭聲,隻顧埋著頭哭。
他手足無措,把她拉到懷裏,輕拍她背,柔聲道,“好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蕭大姐,有什麼不能應付的。”
她抬頭抽泣著反駁,“什麼大姐,把我叫那麼老!小心我揍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