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吏顫巍巍的給自己倒酒,大著舌頭說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他倆素來不和,在府衙裏早不是什麼秘密了。”
吳霄一看有戲,趕緊把耳朵湊了過去。
“願聞其詳。”
這小吏也是個八卦的主,壓低聲音說道。
“這管大人,不是本地人,是隔壁榆林府人。”
“萬曆四十六年時,官職空缺的厲害,他一個舉人出身卻也因此升為了慶陽知府。”
“李大人,也是舉人,但人家不一樣啊。”
“人家是咱慶陽李家的人,這李家在慶陽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族!”
“所以,你別看管大人頂個知府頭銜,但這慶陽的世家大族,沒一個聽他的,全聽李大人的。”
吳霄瞬間明白了,這管學經是被李廣孝架空了啊!
小吏這時也已經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嘴裏卻還在嘟囔著。
“那李家才最不是東西,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大明是姓朱,可這慶陽他姓李啊。”
看來這小吏是真醉了,這麼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
吳霄已然明白其中原委,就沒再過多停留,起身下樓結了賬邊走。
他拎著包裹走在大街上,很快就知道小吏為什麼罵那李家不是東西了。
街邊,正有幾個衣著華麗的富家子弟,圍著一對乞討的父女打趣著。
為首那個找了一臉麻子的公子哥,正伸手在那跪著的小女子臉上胡亂抓著。
“小美人,你現在脫衣服,爺便給你錢。”
“你脫一件,爺給你一兩銀子。”
“你說好不好啊?”
小女子哪見過這般樣子,不斷的往自己父親身後躲著。
她父親一看就是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穿著一身打了補丁的麻衣,黝黑的臉上爬滿了皺紋。
他不斷的向幾個富家公子磕頭,連連求饒著。
“幾位公子莫要說笑,這當街脫衣服,我家小女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吳霄正想是什麼人這麼張狂,卻聽見那邊麻子臉已經自報家門了。
“在慶陽,我們李家讓你幹什麼,你就要幹什麼!”
見那老漢還是一再求饒,麻子臉突然惱火起來,抬起腳便朝著老漢臉上踹了過去。
他周圍跟著的幾個公子哥和隨行惡奴也緊跟著開始了,一群人頃刻間把老漢踹得奄奄一息。
麻子臉手一指,身後惡奴竟然七手八腳的上前去扒那小女子的衣服。
吳霄看著這一幕,剛剛喝的酒仿佛全都衝到了腦袋上,頓時一股怒氣直衝天外。
即使按照明朝人的三觀來看此事,也會覺得這幾個人是畜牲!
他伸手掏出懷中手槍,狠狠搖晃了一下腦袋醒酒,隨後關了保險,給槍上膛。
正在他要舉槍射擊的時候,一隻手抓在了他的胳膊上。
吳霄轉過頭一看,是管學經。
他沒有穿那身紅色官袍,而是換了一身灰色常服,和平民沒有任何區別。
知府的到來,讓吳霄錯過了最佳時機,幾個李家惡少已經扒光小女子衣服,隨手扔了幾粒碎銀,大搖大擺的走了。
吳霄雙眼通紅,全然沒有對知府的敬畏了,低吼道。
“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