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道怎麼回事,楊潔總是閑不住,而且潛意識裏,她不僅僅是在打工,而更像是將這家店當成了自己家的田地那樣辛勤開墾勞作。
張文六慢慢踱步過來,楊潔一眼就看到了他,紅暈淺淺的掛在臉上。
“先生,您怎麼來了?”
“怎麼,我不可以來嗎?”張文六低頭看了她一眼,隻覺得人比花嬌。
楊潔差點把腦袋埋進胸脯裏,使勁的搖搖頭。
“什麼時候關門?”張文六伸手把女人鬢角的發絲挽到耳朵後麵。
楊潔嚇得後退半步,左顧右盼,生怕有人看到,“先生,我們一般營業到晚上十一點鍾,有時候人流多,就延長半個小時。”
張文六步步緊逼,不打算放過這個可憐的女人:“我是問你什麼時候走?”
“呃,還有好幾個小時呢!”楊潔後背撞上了玻璃門,退無可退。
張文六望著退縮如小雞仔似的女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拜托,我有這麼可怕嗎?又不是吃人大魔王。”
楊潔低著頭,看不見自己的腳尖,心裏卻在想你何止能吃人,吃人都不吐骨頭。
此時從店內的門簾掀起,張文六後退兩步,待客人離開後,張文六抓住了楊潔的手腕,“走,帶你去個地方。”
楊潔無力的掙紮著,可她的反抗在張文六看來,無異於火上澆油。
拉開副駕駛的門,將毫無防備的女人放上去,關門。
來到主駕駛的位置,開門,坐好,伸手扯過副駕駛的安全帶,插進卡扣。
哢噠——一聲輕響,安全帶便將楊潔牢牢的困在了副駕駛上。
望著好像被捆住的小獸一樣的女人,張文六忍不住伸手將她的下巴抬起,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女人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會說話,跟張文六的目光一觸即分,她的睫毛低垂,忽閃忽閃,委屈的要落下淚來。
“楊潔,今天我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想找個人傾訴,想來想去,還是你最合適。”張文六的腦袋距離對方不足五公分,混合著煙草的氣息撲麵而來,幾乎要將楊潔淹沒。
張文六的話,楊潔是聽不明白的。
她隻是個普通的農村婦女,上過小學,連初中都沒讀完就下學在家,幫著家裏幹農活。
等到17歲的時候,被家裏嫁給了鄰村的一個男人。
她記得非常清楚,那個男人隻用了一頭牛、一頭豬和一隻羊就把自己領了回去。
後來她生下了曹水清,生活還算不錯。
自己的丈夫雖然不是什麼有能耐的人,可是肯吃苦,外出打工掙了不少錢,家裏的土房子也換成瓦房。
本以為一輩子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去,可曹水清八歲那年,她的男人因為一次事故,從工地上摔死了。
工地給了十萬塊的賠償金,但是這筆賠償金沒有落在她手裏,反而被公公婆婆截留,給了自己的小叔子。
理由是小叔子年紀大了,也要蓋房說媳婦。
那個年代,法律還不健全,而且基層的一些法院對於這種家庭糾紛案件也多是調解為主。
她一個婦道人家,不懂法,又孝順,也就沒有去爭這10萬塊錢。
但是也因為如此,她們家斷了經濟來源。
公公婆婆因為她生的是女孩,一直不待見她,村裏的老光棍,欺負她家沒有男人,經常半夜三更在她家門口汙言穢語,甚至有一次還翻牆如院,企圖破門。
好在她大聲呼喊,周圍的鄰居及時趕到,將那個老光棍打斷了腿。
可從那時候起,村裏就多了一些關於她的不好的傳言。
從那時候起,她也明白了一個詞,叫寡婦門前是非多。
積毀銷骨,眾口鑠金。
有些事情傳著傳著就變了味,楊潔的日子也越來越難過,漸漸地村裏到處流傳著她跟某個男人的風流韻事。
如果光是她自己受苦,那也沒什麼,後來就連她的女兒也受到了牽連。
許多同村的孩子會在學校裏麵,傳播曹水清的母親水性楊花,為了錢跟別的男人睡覺的小道消息。
那個時候曹水清已經出落得很漂亮,學校裏麵有不少男生給她寫過情書,可是都被曹水清拒絕。
一開始大家對她評價還不錯,認為這個女生有原則。
可是楊潔的事情傳開後,大家對曹水清的風評就直線下降,說她假正經、裝純,和她母親一樣,是公交車。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原本還學習不錯的曹水清,學習成績也受到了影響,成宿成宿的睡不著覺。
不過真正讓楊潔崩潰,萌生背井離鄉這個念頭的,是半年前的一件事。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在地裏勞作了一天的楊潔,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
她將院子裏曬了一天的水提進屋裏,準備好好地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