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德報怨(2 / 2)

光祿點頭答應道:“姑娘放心,我回去向太子爺稟報,他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

光祿剛要告辭出門,迎春又輕輕喊道:“,這位大爺,請留步。”

光祿回頭看著臉漲得通紅的迎春,停住腳步。

迎春懦懦地問道:“我們可以去探監嗎?”

光祿頓了頓道:“林姑娘可以去探監,你們不可以,因為你們兩個還屬於賈家在逃人員。”迎春姐妹同時把眼光緊緊地鎖定在我的身上,我裝作沒感覺的樣子,轉過身與光祿客套幾句,送走了光祿。雪雁過來問:“姑娘,鴛鴦姐姐問飯開在哪裏?”我看看滿麵愁容的迎春和冷冷淡淡的惜春,問道:“二姐姐,我們把飯開在那裏呢?”

迎春沉默片刻道:“我一點也不餓,你們要是餓了,把飯就開在這裏吧。”

這頓飯吃的很沉悶,迎春不說話,惜春懶開言,我也不好多說什麼。紫娟看氣氛沉悶,就陪笑道:“二姑娘真是變了,剛才幾句話真算是問到了點子上,鏈二奶奶一定會有救的。”迎春鎖著眉頭苦笑道:“剛才,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在府裏活了十幾年,這身心所受的壓抑與痛苦,真是無從訴說。為人子女者,生從何來?他們對我不仁,我不能對他們不義。可是,他們事情已經做絕,任誰也難幫得了他們,我隻不過是盡盡做人子的心意罷了。”惜春冷冷說道:“天理昭彰,報應不爽,我們女孩兒家,躲還來不及呢,哪能去涉泥潭?”

接連幾天,迎春姐妹誰都不再提賈府的事情。我從她們烏黑的眼圈上,可以清楚看出她們的心很沉重,夜不成眠。我心裏歎息道:“多麼善良可愛的女孩,盡管自己受盡了委屈,甚至是死裏逃生,對賈府這些始做俑者,仍是一副女兒柔腸。”想想這封建製度縱有千萬種不好,可這種製度熏陶出來的賈家女兒卻是真的很好。

人的心思往往微妙得很。我除了不忍心看迎春姐妹的不安,實際上,內心深處很想去見見王夫人之流如今的模樣。說出來人們可能會罵我林黛玉徒有天仙般容貌,怎麼還有如此陰暗心理。我實話實說,我真的有想去看她們如今被囚模樣的想法。

我吩咐鴛鴦盡可能多的給我準備了探監物品,王嬤嬤也換了一些零碎銀子,老爺爺與光祿陪著我去獄神廟探監。

那天,天氣還很冷,紫鵑給我穿了件粉紫色錦繡衣服,外罩鵝黃色錦繡披風,風帽上沿露出潔白的狐狸毛。我先去了女監,隻見刑夫人王夫人尤氏等女眷被關在一起,牢房裏陰暗冷濕,她們縮成一團坐在牆角,一個個篷頭垢麵,標準的女囚形象,一點也看不出昔日風采了。紫鵑扶著我,王嬤嬤雪雁手裏拎著食物,林福和林珠扛著被褥跟在我的後麵走了進去。刑夫人看見我就哭道:“外甥女兒,你怎麼來了?”

此情此景,使我看了也覺得難受。王嬤嬤把東西遞給刑夫人道:“我們姑娘聽說能探監了,就趕緊來了。”

王夫人坐在哪裏,睜著死魚眼看看我,竟然沒有動彈。過了一會,才開口問我道:“大姑娘,那天你要去鐵檻寺,是知道要抄家的消息,才要去的吧?”

我看她一眼,笑笑沒有吱聲。

王夫人有些惱怒道:“想我賈府這些年,待你並不薄,把你從小養大,吃穿用度樣樣都是最好的。老太太更是把你看成心肝寶貝,你就是如此報答我們的嗎?”

刑夫人也不象過去那樣讓著她了,反駁道:“外甥女兒在府裏這些年,倒底是你在養著她,還是她在養著你?據我所知,林家每年除了東西還送五千兩銀子來,她一個小女孩兒家能用多少?現在,她一個小女孩兒,能逃過去,就很不容易了。她剛剛聽說能探監了,就趕緊拿這麼多的東西來看我們,你還要她怎麼樣呢?你那姓薛的好妹妹,好親家不是還沒有露麵嗎?”

寶釵接過來道:“我媽媽和哥哥可能還不知道能探監。”

我看寶釵很消瘦,臉色蠟黃,嘴唇泛白,頭發亂七八糟地理在一起挽了個髻,用根草棒子固定著。寶釵真是心強命不強,一心一意爭上了寶二奶奶的寶座,卻得到這牢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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