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希爾蕩著休伯利安的手,沿著綠蔭大道走上一塊小廣場。廣場的左半邊是充滿伊西斯風情的地攤集市,此刻卻看不到幾個人。因為大部分的民眾都擠在廣場的右半邊,把長方形的一塊場地圍得水泄不通。好奇心旺盛的赫伯大小姐當然錯過湊熱鬧的機會。她拉著休伯利安紮進人堆,費了好大氣力終於擠到前排。
圈子裏正在舉行馬戰比賽。說是比賽,其實是伊西斯個部落每逢重大節日的慶祝活動中都少不了的一種活躍氣氛的表演。在這個由遊牧民族發展起來的國家,馬背上功夫好的騎手十分受歡迎,其禮遇程度甚至不亞於白帶彎刀武士。參加比試的選手都是來自民間的自由騎手。獲勝者除了可以獲得掌聲和少女們的青睞,還可以獲得一筆由主辦方提供的獎金。至於獎金有多少,則視比賽規模而定。
眼前的這片場地有一百來尺長,三十多尺寬,用一人多高的木頭欄杆圈起來。由於是圖塔部落為慶祝奧瑪·圖塔的壽辰而舉辦的,獎金想必非常豐厚,也吸引到好幾十位自由騎手參賽。
格林希爾和休伯利安擠到欄杆跟前時,當下這一輪的兩位騎手正從場地兩端發起衝鋒。離得近的一位是個體型敦厚的伊西斯漢子。他穿著黑色單衣,套著鎖子甲,雙手分別拿厚實的木盾和沉重的寬刃彎刀。胯下碩壯的單峰駝伸長脖子,“斯啊,斯啊”地嚎叫著,四肢蹄子拚命的撲騰著,轉瞬間就跑出極高的速度。而從對麵衝過來的騎士打扮得頗為滑稽,身上套著深色的硬皮鎧甲,頭上戴的卻是閃亮亮的鋼製頭盔,顯得幾分不倫不類。提在他左手上的一扇已經嚴重變形的鋼盾,右手中握舉著一支比賽專用的軟木長槍。他的坐騎是一匹有別於沙漠小耳朵馬的棗紅色高頭大馬。這**產自於南方的草原上,體態健美,爆發力強,卻不適應沙漠的幹熱氣候。不過在蔭蔽的月見草綠洲裏它倒是顯得生龍活虎,奔跑起來如一道朱紅的流光。
騎士槍通常都很重。即便是比賽專用的軟木長槍分量也不輕。騎手們為了節省力氣,一般都會把長槍靠在肩膀上,直到距離目標二十步左右的時候,才放下長槍尖,擺出刺殺的姿勢。因為長槍很重,難以操控,他們在放下長槍之後,通常還需要些時間調整槍尖的朝向。但休伯利安看到,對麵衝過來的滑稽騎士,長槍是直挺挺樹直拿著的,也就是說他單靠一隻手就在托起了整條長槍的重量。而且在相距二十步時,那騎士也沒有把槍放下。由於頭盔上的護麵拉了下來,休伯利安看不到騎士的臉,但在他的想象中,那騎士應該是一副從容鎮定的表情。
戰馬上交手,勝負隻在錯身而過的那一瞬之間。如果在第一個照麵沒有分出勝負,兩位騎士將跑到盡頭,然後掉頭重來,直到一方將另一方打落坐騎為止。不過這一輪似乎沒有那個必要。隻見駱駝和棗紅大馬狂奔而過。“怦”的一聲巨響,伴隨著木盾四散的碎片,敦厚的伊西斯漢子橫著飛了出去,在軟泥地上摔出一個大坑。得勝的滑稽騎士幾分炫耀地搖晃著折斷了槍尖的半截長槍,在觀眾的歡呼聲中帶動韁繩直接跑進賽場另一邊擋在選手準備區的帷幔裏麵去了。
為了防止意外,比賽用的軟木長槍的槍頭上包了厚厚海綿。但伊西斯漢子還是傷得不輕。管理比賽的官員叫來四個人才把他抬走。他的坐騎,那匹碩大的單峰駝,耷拉著腦袋陪在昏迷不醒的主人身邊,淒楚地嘶叫著。
“好厲害!”格林希爾禁不住為滑稽騎士那幹淨利落的一擊大聲叫喊。
“是的,準確的一擊,直接刺在盾牌脆弱的外邊上。他直到最後時刻才放下槍,說明對槍尖的落點很有信心。而且,我覺得他是故意去刺盾牌的。他完全有機會直接命中對方身體,但如果那樣做,那胖漢恐怕會死。”休伯利安很冷靜地評點。
接下去比賽繼續進行了十來場。滑稽騎士又出場過兩次,每次都是第一個照麵就將對手挑落馬下。與他形成強烈對照的是,還有一位手持金色寬刃彎刀,穿著舊皮褲,**著黝黑上身的挺拔武者也表現得十分搶眼,同樣是第一個照麵就幹淨利落地將對手斬落馬下。光是在極其危險的馬戰比賽中不穿任何護具這一點,就顯示出他極強的信心。
圖塔部落的黑金剛!哼!奧瑪·圖塔你未免也太小氣了。這點錢也不舍得讓給外族人。真是個吝嗇鬼!
在觀戰的人群裏,有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盯著剛剛得勝的金刀武士。眼睛的主人裹在髒兮兮的破長袍裏,那難聞的氣味讓周圍的人退避三舍。隻可惜現場人太多,比試又很精彩,休伯利安和格林希爾都沒有注意到他,否則定然會認出這個和他們積怨頗深的男人——賈維爾·阿圭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