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堅冰漸融(5)(1 / 1)

晚飯後西日昌攜我離去,柳妃親自送出了門,神情從容,眼眸含笑。一個女子能做到她這地步,我為禍害慶幸。後宮最不缺的就是妒婦,怨婦,不願與人分享自己的男人,怨恨男人不寵愛自己,擁有柳妃這樣的賢妻是禍害的福氣。

前往鳳鸞宮的路上,我跟在西日昌身後想,如果現在他寵幸別的女子,我會如何?

殺人泄憤?自憐自哀?

他大婚前消失於我的視線,我感到了失落,但緊跟著他突然猛扣我心扉,一下子置我於他預謀幾年的深淵。若他去寵幸旁人,現在的我估摸不僅隻有失落了,我終究不是柳妃。

盯著他的後背,我真想用刀挖開來看看,裏麵是顆什麼心。這個禍害,不僅對自己的欲望控製老道,還對我了如指掌。

想著想著,他忽然止步,我險些撞他背上。

“一會兒什麼都不要想。”他沉聲道。

我點頭,他肯定要去幹“好”事了。

跟他步入鸞鳳宮,我小吃一驚。改建南越宮廷式樣的地階,好大的手筆,幾乎將整座宮殿弄得麵目全非,雖然尚未完工,但完成的部分已覺鋪張。西日昌也沉了沉麵色,而進入正殿後,他又變作當日哄騙我的昌王爺。

西日昌的駕臨,驚動了鸞鳳宮所有人。我們在正殿上等了會兒,徐端己和一幹宮女趨步而出,多是南越的女子,一片軟聲綿語,鶯鶯拜倒,煞是好看。

女子們禮畢起身,徐端己粉著臉半天沒道出一句,還是西日昌替她言了,“今兒你來找了朕一出,朕就一直牽掛心頭,晚上怎麼都要抽出空來,到你這兒轉轉。”

徐端己立時緋紅了雙頰,細語道:“陛下有心了。”

宮人送上茶酒和果子,均是南越宮廷遠程特送的。西日昌開始無聊,扯了一堆又一堆閑話。這囉唆話沒一點含金量,純粹的廢話,我也終於明白蘇堂竹被他影響的是什麼了。

轉過視線,我看到一幹宮女紛紛垂首側耳聆聽,似乎津津有味。天南海北地東拉西扯,也虧西日昌說得不悶,要每晚對著我這樣叨叨,早被我踢下床了。

田乙乙忽然投了我一眼,我們視線相交,我覺得她眼裏冒了冒火星。宮裏有品級卻沒被她當麵說道過的,隻有我了,而我現在住昌華宮。

徐端己不健談,在西日昌停頓的時候請示道:“聽陛下說起南越民間的事兒,端己不熟,不如讓乙乙替端己說幾句?”

西日昌笑說好。田乙乙便上前,禮後,針對西日昌之前提的幾事詳細說開了。她口齒伶俐,言語風趣,引得眾人忍笑輕笑,西日昌則大笑起來。田乙乙忽然對我道:“這位大人如何稱呼,或許是乙乙說得不好,乙乙很傷心大人沒有笑。”

我垂首,這場合禍害肯定會替我說話,用不著我自己答。果然西日昌沉聲道:“哦,她是西門,朕西日皇族的宗室,為人素來嚴謹,不苟言笑。朕要說個笑話,也不見得她笑。”

其實我也覺得樂,但我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觀察眾人上了,而我的笑不對旁人。

西日昌一句皇族宗室解開了眾人的疑惑,順著這個話題田乙乙問了下去,他就又吹了頓對著西方落日誓言的故事。

“原來是這樣。”田乙乙感歎道,“陛下的先祖令奴婢崇敬,真是了不起的帝皇。”

而後他們的談話繼續,一個老練的廢話簍子,一個機靈的奉承婢女,話頭越來越龐雜。當我覺著時辰晚了,差不多該回去的時候,田乙乙替徐端己大膽問了句:“陛下今兒留宿鸞鳳宮嗎?”

徐端己立刻嗔她一眼。西日昌神秘地一笑,湊近身旁的南越公主,附耳說了句話,令她明豔的眸光更加水汪汪。不是啥好話,花苞初放折易傷。

我腹內暗咒他無數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