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包……太騷包了。”
後方山坡上,北緯再次放下望遠鏡,微微搖了搖頭:
“希望他能放聰明點見好就收,否則……對付火力點最常用的辦法可是大炮。”
北緯沒什麼曆史情結,對這類曆史名人也沒什麼偏見或是崇拜的心思,在他眼裏吳三桂隻是一個不錯的好苗子——即使按照現代軍人的標準看也是如此。所以不希望他死得太快——至少別因為犯傻而死,僅此而已。
不過北緯的擔心有點多餘了,吳三桂在曆史上可是做到了大清平西王,甚至還過了幾天皇帝癮。他的頭腦和反應,或者加上點迷信說法——他的氣運顯然還不至於在這場攻城戰裏都消耗掉。小夥子折騰了這麼長時間,居然還是毫發無傷。
吳三桂並沒有傻乎乎隻站在原地開火,他一直控製著坐騎在做不規則的移動——盔甲再好老是不動也不行,對麵的弓箭火銃奈何不了他,可人家要把重一點的火器搬過來他就吃不消了。不過這年頭威力稍大的火器都有一個共同特征——極其笨重,隻能靠麵殺傷打概率,基本上不可能用來作單獨瞄準。
最後,當明軍這邊輕騎兵部隊的羽箭攻勢差不多結束,而城牆上叛軍也罵罵咧咧把沉重的佛朗機之類重型炮轉過來之時,那位小吳將軍一個漂亮轉身掉頭走了,臨走前還玩個帥的——居然回馬一槍,把城頭上一麵大旗打得飄落下來。
大明軍這邊頓時又是一片響徹天際的歡呼聲,鼓聲愈發急切。隻可惜騎兵終究不能直接威脅到城牆,他們出擊的主要目的還是在於打擊對方的士氣,並盡量破壞對手的遠程供給能力,為下一步正式進攻作準備——倒有點象後世的炮火準備。
這一輪輕騎兵的箭雨突襲,就效果而言可以說已經是達到最大。隨著城頭上那麵旗幟的翩然飄落,明軍這邊幾麵大紅旗卻同時向前重重一指,低沉號角聲再度嗚嗚響起——隻聽帶隊將官一聲令下,排列在軍陣前方,猶如大甲蟲一般的幾十輛巨大盾車,衝車以及巢車,在推車力士的口號聲中緩緩移動,向著黃縣城牆開拔過去。
——看來大明軍是要玩真格的了。
也許是因為預先有過演練的關係,明軍行動起來很有章法。出戰的每一支部隊都很清楚自己該幹什麼——在大型車輛慢吞吞朝城壁那邊挪動過去的同時,又有許多手持盾牌,或是推著單人獨輪盾車的步兵小隊率先朝前方羊馬牆陣地殺了過去。他們的任務是在大車抵達城牆下麵以前殺散守軍,為主力攻城車輛清除障礙。
作為一座縣城,黃縣的城牆不太高,城下原本有條壕溝,但在前次攻城中已經被填平大半,完全失去了作用。隻要解決掉叛軍設在城下的羊馬牆陣地,讓那些大攻城車直趨牆邊,守軍就沒什麼地形優勢了。
叛軍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們在城下羊馬牆陣地裏著實放了不少人——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城裏實在塞不下。作為肯定會被率先消耗掉的炮灰部隊,這些守壕兵的士氣和裝備都很一般,但其中似乎也有些悍勇之輩在主導著——前次的進攻在城牆下麵就被打退,不是沒道理的。
故此這一回,行營方麵首先安排了輕騎兵的箭雨攻擊,對城下守軍的戰力和士氣雙雙進行削弱,效果很好。但遠程弓箭的殺傷力畢竟有限。真正要解決問題,還得靠人去堆。
一隊隊明軍很快來到剛才騎兵轉彎射箭的地方,和剛才一樣他們遭到了城頭上與前方陣地的雙重阻擊。而且這回火力要比剛才強得多,看來先前叛軍也沒出全力,想必是知道騎兵不能直接威脅城牆,而步兵卻能。
城頭上的射程最遠的火炮率先發威,大明的火炮初速都慢,但卻不太容易看見彈丸——因為明軍的炮彈普遍偏小。隻有用望遠鏡很仔細才能看到:一個個宛如投擲鉛球般大小的鐵球從城頭上飛射而出,劃出或高或低的拋物線飛向密密麻麻撲麵而來人群。
炮彈雖小,威力卻不弱,每一發炮彈下去都會在人群中犁出一條血肉胡同。沒有任何物體能阻攔這些炮彈的去路,哪怕盾牌或盾車,隻要被蹭上點邊就是四分五裂的下場。好在這些火炮的發射速度很慢,數量也不至於多到能封鎖戰場的地步,明軍步兵默默承受著這種完全沒有規律,誰碰上誰倒黴的巨大壓力,一聲不吭依舊往前走。
稍近一些之後,城牆上的火銃和弓弩也開始紛紛發言;再近一點,就輪到地麵羊馬牆陣地上的弓弩手和火槍兵動手……可這回明軍步兵可不再是單純挨打了,他們迅速的進行了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