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今天之後,想必叛軍方麵會對瓊海軍火器實力的認識又更上一層樓,不過那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這不能說是對麵叛軍大意——如果他們一開始就大膽猜測這邊的火力投送能力竟然可以覆蓋到十多裏之外,都不用看見人都能把炮彈準確丟到目標頭上,那這仗根本不用打,趁早逃跑才是正道。
即使光用步兵這邊也有信心推平對手,而對方在已經了解到瓊州軍的火力強度之後,居然還敢這麼大模大樣迎上來,很可能也有什麼秘密手段的。不過這邊並不在乎——任它妙計千條,我自一路平推,這條原則不僅僅在戰略上適用,戰術上也是一樣。叛軍方麵隨便用什麼策略,最終總是要依靠人來施展,而在鋼鐵和火藥麵前,人體卻是非常脆弱的。
隻是雙方的“暗招”都沒能用出來,因為他們並沒有能交上手——正當這兩支軍隊擺出決一死戰架勢朝對方撞過去時,在他們的側麵方向,忽然響起一陣巨大騷動。另一支叛軍偏師忽然遭受到來自背後的攻擊——而且是被一大群騎兵踩了!
——隻見無數殘兵敗卒抱頭護臉,哭著喊著從一座小山坡後麵狂奔出來,仿佛一個被澆了開水的螞蟻窩。山梁後麵被雜木樹叢擋住,一時看不見端倪,卻可聽到人喊馬嘶,尤其是無數戰馬奔馳踐踏大地的鐵蹄聲,幾乎響成一片。
那支叛軍屬於先前被派過來送死消耗這邊彈藥的炮灰部隊之一,肯定是沒多少戰鬥力的,不過瓊海軍這邊也沒認真對付他們。這些人裝模作樣攻上來,瓊海軍方麵也隻是敷衍性質的打上幾輪排槍把人嚇跑算數。所謂逆向淘汰就是如此了——那些正兒八經梗著脖子往前衝的勇敢者這會兒都躺地上了,剩下都是些偷奸耍賴膽小怕死之輩,反而得以苟活。
不過叛軍的戰場控製能力不錯,或者說早有準備——這些人被打垮後並沒能一散了之,而是被組織起來又在後方重建陣勢。叛軍對於這種搜羅炮灰的工作似乎很熟練,專門安排了一群身強體壯的督戰人員分散於戰場外圍,這些人不上前作戰,而是手持武器四處阻攔驅趕那些從前線跑回來的幸存者,把那些沒能跑掉的倒黴蛋重新聚集起來,雖然擠一塊兒仍是亂糟糟一堆,好歹算是一支隊伍了。
當然這種隊伍士氣戰鬥力什麼是肯定談不上的,擺在那邊除了嚇唬人以外也就對短毛這樣的軍隊有點效果——可以再廢物利用,拿來繼續消耗這邊的彈藥。直到徹底嘩變或是逃光為止。
瓊海軍火力威猛,進軍速度卻不快,人數又少,這些亂七八糟炮灰隊伍在遠離他們進攻方向的側麵重整,像這支部隊便是躲在一處小山包後麵,基本上除了天上流彈外倒也不用擔心遭到襲擊。
然而此時好運卻被打破——隨著這群亂糟糟雜兵一起,在他們身後忽然出現大批騎兵,宛如疾風一般快速從他們身旁掠過,瞬間便見血光四射,位於隊伍邊緣的幾十上百號人一下子都被放倒,不是人頭被砍刀撩飛便是身軀被長矛捅個對穿。
那些騎兵戰術極其犀利,在掠過並瞬間趕散了這支亂蓬蓬雜兵隊之後絲毫不停留,立刻又朝另外一隊叛軍殺去,同樣也是僅僅從外圍掠過而非一頭撞入,但依然輕鬆將這支雜兵趕得散了夥。
如是再三,重複數次之後,除了那中央幾隊最為精銳的叛軍主力,周邊幾支胡亂拚湊起來的雜牌軍都被打散了架子,人員再度四散奔逃。但那些騎兵卻並沒有急於追殺,當然也不會這麼輕鬆放他們走。隻是四下裏一圈,如同惡狼驅趕羊群一樣將那些殘敗兵逼住,朝著敵方中軍的位置逼趕過去。
——他們竟是要驅趕這些殘兵去衝亂叛軍中央尚能保持秩序的主力,以求一戰成功!
戰場上一下子形勢突變,北緯龐雨等人同時愕然停下腳步。一開始還以為是對方的詐術,但略略觀察了一會兒便可確定不是——新加入戰場的那支騎兵隊殺法驍勇,手下決不容情,雖說他們的目標似乎並不急於殺傷,但每衝散一處叛軍方陣都仍然造成大量傷亡,如果這是苦肉計的話,那叛軍所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
而更讓他們確信這不是詭計的原因還有一條——那支騎兵隊裝備太好了!全軍連人帶馬都配有甲胄,而且不像普通明軍那樣以皮革甚至綿紙為主,甲片上使用了大量金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整支部隊宛如一股銀色鐵流般,如此裝備就是前幾日被擊斃的耿仲明等叛軍首腦將官身上都沒有,說明這支部隊顯然不可能是受叛軍管束。
“老大!有人搶我們的怪!”
眼看著叛軍隊列瞬間被衝了個七零八落,傻大個兒胡凱突然叫了一嗓子,這家夥大概還經常想念他的網絡遊戲呢。但北緯龐雨敖薩揚等人當然不會這麼無聊,他們互相看了幾眼,目光中同時顯出幾分駭然——這支雄壯無比的騎兵讓他們幾個同時想到一個名詞:關寧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