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的打不過,當然隻好玩文的啦——多半是來交涉,想要買條活路的。”
這很容易理解。兩千瓊海軍看上去似乎隻是一塊不怎麼起眼的絆腳石,卻偏偏死死堵住了叛軍的北上之路,而且更悲催的是——當對方企圖用武力突破時才發現,這兩千人所爆發出的殺傷力甚至要大大超過包括關寧鐵騎在內的山東行營軍。
考慮到這支古怪的短毛軍當年也是反賊出身,還一度曾與山東叛軍並列為大明王朝令人頭痛的“四大寇”之一,會派人過來交涉談判倒也不奇怪。
——果然,當那支大車隊靠近之後,也許是為了避免引起誤會,又或許另有圖謀,那支車隊的押運者們主動掀開了車上苫布。時值中午時分,頓時隻見滿車的珠光寶氣——確實都是些金珠寶貝之類,金光閃閃的甚是誘人。
但瓊海軍依然沒允許那幾輛大車進入陣地,解席,龐雨和敖薩揚三人出麵去交涉,魏艾文與胡凱帶了整整一個排的兵力擔任護衛。北緯雖然沒出麵,卻也手持一杆狙擊步槍躲在暗處監視著。
當對麵一個小老頭兒走出來意圖交涉時,首先被嚇了一大跳——這邊當麵幾個人個個殺氣騰騰,一行人都是全副武裝,頭盔胸甲皮護罩統統套在身上,更不用說手中火槍都有意無意指向對麵——他們才不在乎麵子,想起前天那個被一箭射中眼睛致命的倒黴鬼,他們都恨不得把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鐵甲中才好,天曉得山東軍裏還有多少這樣的高手!
龐雨解席敖薩揚三人更是很拽的各自戴了一副墨鏡出場,他們的想法是不欲讓對方看清楚自己的眼神,但在對麵那老頭兒看來這三家夥可是非同小可——明明遮住了眼睛卻能看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這南方短毛果然是有秘法在身啊!
雙方開始交涉,情況也正如龐雨等人所料的差不多,那老頭兒一開始先是提出來想要投降——說起來山東叛軍喊投降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他們總愛在占優勢的時候大喊投降——進攻登州府時喊過一次,孫元化一時大意讓人騙了府城;之後攻取黃縣時又喊過一次,黃縣丟了;第三次是在保衛萊州府時,這次萊州知府聰明了點,沒有開城納降而是自己從城牆上吊下去受降——結果隻丟了自己的性命,城池倒沒丟。
這麼幾次三番玩下來,山東叛軍的信譽度早就沒了,故此解席一聽到這個“降”字,想都不想便當麵拒絕:
“我們隻管平叛,不管受降,你們要投降去找山東行營。新任的山東巡撫巡按,還有天子所派監軍都在那頭,隻有他們才能決定是否受降。”
那老頭兒臉色僵了僵,還想說些什麼,但解席已經一揮手:
“你們先前幹過的事情,自己應該最清楚。戰場上打不贏我們,難道還指望這種下作手段能成功?”
老者麵露無奈之色,張了張口似乎想要申辯,但終於隻是長歎一口氣,轉換了話題——他果然提出來,想以金珠寶貝賄買一條道路,讓叛軍殘餘通過這條官道逃往東北方向。
“怎麼著,還想讓咱們把登州府再還給你們?”
解席冷笑道,那老者連忙搖頭:
“諸位英雄麵前,豈敢作此妄想,隻是想要前往海邊,看看能不能找到渡船,求一條活路。”
“想要渡海去投靼子?且不說你們的船隊在登州府也被一鍋端了,就算你們還有船,以為能逃得過咱們的海上封鎖線?”
在叛軍麵前,解席表現出的態度極其倨傲囂張——跟這夥人渣沒必要講客氣。那老頭兒果然是個欺軟怕硬的,解席這邊越是強硬,他的腦袋反而愈發低垂下去:
“隻要諸位英雄能放過我們一條活路,除了這些物事之外……”他回頭指了指那幾輛大車,“我軍自起事以來的所有積蓄:財寶,糧秣,牲畜牛馬,還有婦人女子,情願盡數奉送!”
盡管事先已有心理準備,卻沒想到這夥叛軍如此果斷,解席微微一怔。那老頭兒以為有戲,連忙上前一步,但立即被胡凱用槍口頂著,不得不退回原位。
“倘若諸位英雄允準,我方明日便以全軍而來。隻求諸位放過前軍萬餘人即可,後麵輔兵所運輜重糧草,連同財貨都在內你們盡可劫下,這樣少說也還可以有萬顆首級可供報功——如此諸位英雄在朝廷那邊也盡可交代得過去了。”
聽對方舌粲蓮花說得頭頭是道,解席終於忍不住摘下墨鏡,目光如電緊盯著那老者:
“就這些?都說完了?”
見那老者愣愣點了點頭,解席揮一揮手:
“那麼你們可以回去了,我方拒絕。”
“這……”那老頭兒麵色慘白,“諸位英雄若還有什麼要求,盡可以說出來麼,隻要我們能做到的,一定竭盡全力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