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六 交涉(1 / 3)

全軍撤回到出發陣地,士兵可以吃飯休息,軍官們卻不得不繼續忙碌——他們要統計戰果以及傷亡情況。

相對於取得的戰果,各級軍官更關心傷亡情況。敖薩揚在統計了當天出戰與傷亡的比率以後,很快拿出來一組數據——他向來是主張用數據說話的:

“共四百五十六人出戰,陣亡十七人,傷五十三,其中重傷十九……大約百分之十五的傷亡率,損失了足足一個班的兵力。”

——與前幾次戰鬥幾乎是無損破敵的輕鬆相比,這一次部隊的損失可有點大了。尤其是在被叛軍衝到他們弓箭與火銃能夠發威,雙方形成對射局麵的那短短數分鍾內,前排戰士傷亡驟然大增,就連解席魏艾文兩人都掛了彩,幸好他們身上護甲堅厚,要害處都是鋼製板甲頭盔,非要害的臂膀等處也有皮革遮掩,傷勢都不重。

到了後麵衝進敵陣白刃搏殺時,由於大部分敵軍已被手榴彈炸倒,剩下少數人也是渾渾噩噩稀裏糊塗,連刺刀捅到麵前都不知躲避,倒是沒什麼大的傷亡,隻在最後階段忽然冒出來一個非同尋常的家夥,一杆大槍接連捅翻了三五個衝上去拚刺刀的步兵,武藝著實不凡,後來還是廖勇上前敵住他,讓後麵士兵騰出手來一起攢射,一頓排槍將其擊斃——兩位錦衣衛為此還嗟歎不已,直說這樣的好手直接打死真是可惜了。

但是私下裏,後來廖勇在跟趙翼他們幾個喝酒閑聊時也連聲歎息,說那家夥一手山東大槍極其精妙,少說也下了二三十年苦功的,若雙方公平較量,自己與他也隻是在伯仲之間,在叛軍中地位想必不低。卻沒想到在這火器戰場上被一幫參軍不過兩三年的小兵打死狗似的打死了,一身藝業壓根兒就沒機會發揮——這還是個運氣好能熬到最後白刃戰的,今日這一戰中還不知有多少這樣的精銳武將,連近身機會都沒撈著便憋屈喪命。

“時代變嘍……今後怕是沒我們這些人的用武之地啦!”

當天廖勇喝得酩酊大醉,醒來以後再不提及自己最得意的太極功夫,轉而苦心鑽研起火槍來,哪怕短毛的新式步槍一時借不到手,也找幾支繳獲來的魯密銃飛鳥銃之類,先練上再說……

回到瓊海軍這邊,雖然此戰按他們的標準看是傷亡不小,但比起他們給叛軍造成的巨大殺傷來就不算什麼了。而且大夥兒都覺得這種正麵對敵的鍛煉是極有必要的——平時訓練再怎麼刻苦,隻有真正在戰場上和敵人麵對麵死拚過,見過血的部隊才算是成型。

隻是當天晚上,解席獨自來到臨時擺放犧牲者遺體的帳篷中待了許久,他手中捧著幾炷香,似乎是來祭奠死者的,卻站在一具屍體旁久久無言,連線香燃盡燒到手指都沒反應。正好龐雨巡查經過此地,見他神情不對,問他發生了何事,解席方才微微苦笑道:

“沒什麼,隻是感到有些後怕而已——白天時這小夥子就在我旁邊,如果當時那射箭的人換個目標,說不定就是我躺在這兒了。”

龐雨看看他,搖頭:

“不會,你的護甲鋼盔要比他們好多了,最多受點傷。”

解席卻搖搖頭,不說話——那小夥兒可是被一箭射入眼眶斃命的,換了自己,護甲鋼盔再好也未必能發揮作用。不過他也沒有繼續再和龐雨談論此事,隻是又點燃幾炷香,拜了幾拜,隨即掉頭離開。此後言談舉止也盡和先前無異。

除了解席之外,其他人倒沒什麼特別情緒,魏艾文在此戰中的英勇表現更得到了全體指揮員的高度讚揚,雖然在龐雨眼中小魏好像有點過份衝動,但北緯則認為他的拚勁值得肯定。明確表示接下來在部隊擴編的過程中,小魏完全可以擔當起更加重要的職責,這成功激起了其他幾名年輕人的競爭心理,各個連隊的士氣也隨之大漲。大家守在陣地裏,卻都眼巴巴盯著黃縣那頭,都想著叛軍什麼時候再來進攻?好給他們新的立功機會。

但他們的熱切很快便失望了——不知叛軍是被嚇破了膽還是尚未重新整合完畢,此後整整一天,西南方向安安靜靜,連鬼影子都沒冒出來一個。

到了第二天,總算從黃縣那邊過來了一支小隊伍,但大老遠便打出了請勿攻擊的旗號——有人高舉著一麵標注著“打醬油”字樣的大白旗遠遠揮舞了半天,方才小心翼翼推著幾輛平板車往陣地這邊走過來——天曉得他們是怎麼打聽到醬油旗之妙用的。

“……有意思,連醬油旗都知道,想必是認真調查過我們的事跡了。”

解席舉著望遠鏡嘿嘿笑道,想想看也是——先前或許還會輕敵,眼下被打成了那個慘樣,若還不下大力氣調查對手的基本情況,那這夥叛軍也太廢物了。

“這麼點人,還推了大車……想來幹啥?車上裝了炸藥?”

對爆炸物比較敏感的吳季警惕道,但北緯龐雨敖薩揚等人的判斷卻相當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