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確定之後,行動起來就非常快——在休整了數天之後,十月四日,也就是農曆八月廿一丙戌,解席,龐雨,敖薩揚,馬千山等人率領全軍兩千將士開出登州府,向著西南方向的黃縣進軍。
本著堅決不分兵,絕對不削弱己方實力的原則,他們把陸軍部隊全拉出來了。登州這邊誰來留守呢——淩寧的海兵隊。後者手下隻有九百多人,扣除不可或缺的船工水手以及船上護衛,能抽調上岸的陸戰隊員不超過三百,這是一個相當薄弱的數字。
不過對於淩寧來說,他能調用的人力資源其實很充足——那一萬多降軍是受他節製的。隻要這批人不鬧事,不造反,靠這一萬多人控製登州府城也不是很困難。而且海軍方麵早就得到過囑咐:萬一有什麼不測之處,陸戰隊隻需要控製好水城就行。實在守不住了就上船撤退,對於登州府城不用堅守——“就權當咱沒來過好了!”
聽起來似乎有點不負責任,但相對於登州府在曆史上所受到的荼毒,眼下情況已是大大好轉,隻要想到這些,穿越眾心裏也就沒什麼負擔了。
除了三百多短毛軍外,在水城中還駐紮有鄭芝虎的千把部下,盡管這位蟒二爺本身其實是很想跟著繼續深入內陸混戰功的,不過他自家人知自家事——鄭家軍在海上固然生龍活虎無人可敵,上了陸地卻都成軟腳蝦了。就算解老大肯罩他,到時候千軍萬馬衝突起來,人家短毛軍自己才兩千多人,恐怕也顧不上。鄭芝虎自稱“蟒二”,性子卻並不魯莽,還是留在海邊,隨時能上船入海的地方比較安全。
對於瓊海軍的主動進取,那幾位大明使者自是舉雙手讚成的,不過他們對於短毛僅留下海軍和鄭家軍防守登州城頗感疑慮,對這邊敢於大膽使用投降部隊的做法更是難以接受。相對於短毛的淡然態度,這幾位明朝官員都相當看重率先奪取這座城市的政治意義,作為大明朝首批踏入叛軍老巢的官員,他們可不想輕易放棄這份已經到手的巨大功勳。
於是在出兵之前,那位孫昊孫太初前來找到解席龐雨二人,跟他們唧唧歪歪扯了半天廢話,最後終於透露來意——這老兄竟然想要瓊州軍留給自己一千兵馬駐守登州,說是可以為貴軍看守後路。
“若是一千太多的話,八百……七百也行,最少最少不能低於六百了。本官已經精密計算過,隻要貴軍肯借我六百精銳,本官定可將這登州府守的穩如泰山!”
望著孫昊那張興奮的臉,解席龐雨卻是麵麵相覷——這大明朝的讀書人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仿佛由他們控製軍隊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到現在還擺不正自己位置的結果可想而知——要不是龐雨死命拉住,暴怒的解席早就大巴掌扇上去了,最後孫昊是連滾帶爬逃出了軍營帳篷。
於是當瓊州陸軍離開登州府,向著西南方向的黃縣進軍時,軍中隻有三位大明使者繼續隨軍了——周晟,廖勇,以及趙翼。孫昊實現了他的部分願望——很鬱悶的被留下來為大明朝“據守州府”,盡管他手中除了幾個家丁仆役外根本沒有一兵一卒,短毛連降軍都沒給派他一隊。
黃縣距離登州府非常近,才不過六七十裏地,若急行軍的話一天即可抵達。而這裏也是山東叛軍所占據的最後一座大縣城,隻要攻下此地,叛軍就很難再找到一處具備城牆的據點了。
不過這回瓊海軍的行軍速度很慢,因為這裏的道路太差,而他們這次帶的火炮又太多。五個步兵連居然配備了三個炮兵連,這個比例遠遠高於正常部隊。加上這回沒有設置後勤補給線,所有彈藥糧食物資都是隨軍一起行動,上百輛大車排成長長一列,想快也快不起來的——這還幸虧山東牲口多,他們在登州府征集到了大批牲畜拉車,否則純火器部隊那麼多輜重還不好搬運呢。
周晟對於短毛居然采取如此笨拙的行軍方式大感詫異,在他看來以瓊州軍的行軍能力,完全可以把部隊分成兩部分,抽調出一支精銳力量輕裝前進,隻要一日即可抵達黃縣城下展開攻擊。憑這邊精利無敵的火銃器械,就算拿不下縣城,敵軍也威脅不到他們。
“貴軍隻要有四五百人結成圈陣,在彈藥不虞的情況下,哪怕賊軍數萬人也奈何不得,又何必如此謹慎?”
麵對周晟的疑問,參謀官龐雨則反問道:
“平白無故的,我們為什麼要把四五百人送進敵軍包圍圈?”
“兵貴神速啊——倘若賊眾大部仍在萊蕪的話,以貴軍之銳,一支五百人的精兵足以拿下黃縣。屆時有縣城在手,哪怕麵對敵軍大隊,無論戰守皆操之於我,豈不從容?倘若事有不諧,賊眾主力已還,貴軍這五百人頂在前麵,一兩天內也足以令敵不可越雷池一步。待後方援軍大至,自可一鼓破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