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
薑霖雪接著開口,打斷了柳三歧的思考,與此同時,柳三歧驚訝地看向麵前這緩緩升起的鐵幕,和從其後湧入的刺目之芒,而借著那射入的光亮,柳三歧這才看清了那升起的鐵幕,原來是這舟船的艙門。
“請諸位,入城!”
隨著薑霖雪話語的傳出,身後的刺目之芒越發密集,柳三歧不由得舉起一手遮蔽眼目。
“不是已經晚上了嗎?”
柳三歧略有些詫異地想道,而就在這時,耳旁青往的聲音也緩緩響起:
“對於此城,屬下也僅來過數次,了解的不算多…”
柳三歧慢慢放下遮蓋雙眼的手,震動地看著麵前那近乎無盡,似是由金屬鋪成的道路,以及在這道路上大大小小,形狀各異但整齊排列的木箱。
“此城分上下,上城又分首城,翼城,尾城,上居人,下置物,皆建在此獸之身,總體由明聖宮掌控,與其說它是城,不如說是在空中運送貨物的航船。其終年往返於越北,有時則會回到明聖宮。”
聽著青往的講述,柳三歧緩緩站起,踱步向外,少時便與眾人一道走至了艙口,一眼便瞟見了在這金屬道路兩側向上延伸的階梯,而順著那階梯,柳三歧本能地揚起了頭,看到了他此生所見過最為碩大的——羽毛。
柳三歧轉過身來,沒理會從他身旁經過的他人,直盯著那每根都足有十餘丈長,數丈之寬的灰白羽毛。它們雖看去巨碩,如有千鈞之重,但卻似懸浮一般從空中順列而下,覆蓋了幾乎整座舟船,也難怪早前柳三歧會產生已然入夜的錯覺。
“而背負此城的這飛獸,或說是鯨,或說是鵬,但卻又都不是。”
柳三歧看著順著那階梯向上走去的人群,沒理會身旁正背著李屈,看向自己的柳正,聽著耳旁青往的話語,依然沉浸在震撼之中。
“它據聞是律聖之坐騎,但從沒人驗證過,唯一能夠知曉的,隻有其名。”
青往接著說道,而一旁的柳正貌似察覺到了什麼,猛地回過頭,看向柳三歧的身後。
“約莫五百年前,一人周遊天下,記天下生靈於一書,名為《諧齊》,而此書的最後,記錄了此獸。”
一道黑影已然臨近了柳三歧的身後,然而後者毫無察覺。
“魂缺一魄,鯤難化鵬,溯軀返羽,名喚…溯羽。”
柳三歧抬起的頭緩緩放下,血紅雙瞳不斷閃動,伴隨著口中的喃喃:
“不可落…”
“小子,跟我們走一趟。”
隨著一道冷聲傳來,一隻手不知何時悄然放在了柳三歧右肩。
柳三歧回身看向孫之牧,皺了皺眉,微張開口,但突然一頓,最終什麼都沒說。
“您找他有何事?”
柳正一步走上,擋在了孫之牧和柳三歧之間。
“上去等我。”
但還未等孫之牧作出回應,柳三歧側身先一步踏出,向那由金屬鋪成的無盡道路走去。
“公事。”
孫之牧朝柳正點了點頭後,便隨著柳三歧向前走去,隻留下一頭霧水的柳正和他背上尚處於昏迷之中的李屈。
“真麻煩,不過倒是沒有殺意…”
柳正歎了口氣,看著柳三歧遠去的背影,背著李屈就向一旁的階梯走去。
少頃,當柳正的身影消失在階梯後,又有一男一女兩道身影緩緩從船艙中走出,且伴隨著一道沉穩的男聲傳出:
“是那小子嗎?”
“嗯。”薑霖雪平靜地應道。
“交給我即可。”禕不語看向前方道路上的二人,留下這句話後,其身影便在薑霖雪視線中如褪色一般緩緩淡去,直至消散無蹤。
“啊…嗬…”
遠處,和孫之牧並行的柳三歧打了個哈欠,同時一手自然舉起,微遮住口鼻,但其中一指輕觸到了其右臉上的青痕。
“不可亂,還有一個,”柳三歧在心中對青往說道:
“不可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