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物質利益是英國黨派鬥爭的基礎。
英國的表麵形勢非常複雜。保護關稅和自由貿易的爭論,憲章運動的興起,各種激進的、中庸的、保守的派別的活動和互相爭鬥,統治階級代表人物競相以工人利益的維護者自居。所有這些,如果隻注意眼前事物和表麵現象,往往會迷惑不解。恩格斯透過表麵現象對當時英國各黨派的性質和相互關係作了精辟的分析。他指出,英國各個政黨都有與它相應的社會階層和階級,代表著不同的物質利益。英國有三大黨,即土地貴族的托利黨,金錢貴族的輝格黨和工人階級的憲章派。托利黨按其性質和曆史發展來說,是一個純粹中世紀式的反動透頂的黨;輝格黨以商人和廠主為核心,其中大部分人構成了所謂中層等級;正在形成中的憲章派,是工人集體意識的表現,從無產者當中吸取自己的力量。[22]這些黨派的主張和活動,都代表著一定階級的物質利益。在土地貴族的托利黨和金錢貴族的輝格黨之間,從來沒有原則的鬥爭,“隻有物質利益的衝突”。[23]他們對穀物法的態度,正是各自為本階級私利的集中表現。
第五,偉大變革的征兆已在英國明顯地表現出來。
英國會不會發生革命?恩格斯幾乎一踏上英國的國土就提出這個問題。目光短淺的人根本否認發生革命的可能性。恩格斯深入分析了英國社會狀況,揭示在這個表麵繁榮的社會中蘊藏著的深刻矛盾。從物質利益的角度來看,工業發展使有產者財富迅速增長,無產者赤貧如洗,勉強度日。連傾向托利黨的思想家卡萊爾也不得不承認,“我國一再取得成就的工業到現在還沒有取得任何成就,生活在無限財富中間的人民卻死於饑餓,住在黃金屋裏和圍在穀倉中間的人民,沒有一個人生活得到保障和滿足”。[24]1842年,英格蘭和威爾士共有窮人143萬人,其中22萬被收容在習藝所;愛爾蘭窮人的數字高達230萬人。資產階級國家不管他們,甚至把他們一腳踢開;饑餓是什麼滋味,是苦是甜,對國家是無關痛癢的。商人和廠主隻顧發財致富,更是不管他們的死活。極端的貧困和非人的生活,迫使這個國家人數最多的工人階級在革命和餓死之間二者擇一。從政治的角度來看,舉世皆知的英國自由,完全是騙人的假象。封建勢力原封未動;法律所規定的出版、集會、結社的自由,不過是富人的特權;所謂不偏不倚的陪審團根本是胡說;繼續保留下來的令人憤慨的酷刑,把人變成禽獸的苦役流刑和單獨監禁,說明這個國家仍然“完全浸沉在中世紀野蠻境地”。[25]難道這樣的局麵能夠長久維持下去?難道一千條冠冕堂皇的理由能夠抹殺深刻的矛盾?難道革命根本不可能發生?
恩格斯指出,英國發生革命是不可避免的。偉大變革的征兆也許從來沒有像當時英國所表現的那樣明顯,那樣突出。與法國和德國不同,英國將要發生的不是政治革命和哲學革命,而是消滅私有製和建立集體所有製的社會革命。這是一場比其他任何革命更深刻更廣泛的真正的革命,“人類知識和人類生活關係中的任何領域,哪怕是最生僻的領域,無不對社會革命有所影響,同時也無不在這種革命的影響下發生某些變化”。社會革命所建立的將不是同君主製和封建製對立的資產階級民主製,而是同資產階級和財產相對立的社會民主製。恩格斯預言,社會革命的時機即將到來。正如金錢貴族戰勝門閥貴族一樣,工人民主派一定會戰勝金錢貴族。恩格斯的預言雖然沒有實現,但這種對革命的向往和大無畏精神,卻是十分可貴的。
恩格斯指出,英國無產者的社會革命,不可能用和平方式進行。指導憲章派的合法革命的思想,已被實踐證明是不可能實現的。“‘合法革命’把一切都搞糟了”,“隻有通過暴力消滅現有的反常關係,根本推翻門閥貴族和工業貴族,才能改善無產者的物質狀況”。[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