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們痛苦的心靈狂跳,
想到孩子們受折磨真苦惱;
那財神伸出紅色的魔掌,
把她們天生的智慧滅掉。
聽啊,這不見血的屠宰場,
不時傳來絕望的哀號:
“啊,給我一滴水喝吧!
啊,讓我透口氣就好!……”[2]
在資本主義的壓榨下,工人階級的生活條件日益惡化。英國工人每周平均工資,從1802-1833年,由29先令降低為5先令,即降低了80%以上。工人們經常挨餓受凍,過著非人的生活。在倫敦一個工人區裏,“全區在十個當家人當中,很難找到一個除了工作服外還有其他衣服的人,而且工作服也是破破爛爛的;他們中有許多人,除了這些破爛衣服,晚上就沒有什麼可以蓋的,他們的床鋪也隻是裝著麥秸或刨花的麻袋。”[3]
資產階級的壓迫和剝削,激起廣大工人的反抗。起初是單個工人的自發鬥爭,搗毀機器;接著是工人的秘密結社,彼此支持;從20年代開始,工人階級爭取提高工資、縮短工時、改善勞動條件的鬥爭此起彼伏,不斷擴大。有組織的罷工經常發生,“原因有時是廠主降低工資,有時是廠主拒絕提高工資,有時是工廠雇用工賊,有時是廠主拒絕廢除打罵或惡劣的製度,有時是工廠采用新機器或無數其他的原因。”[4]
這就是恩格斯踏上英國國土時親眼見到的情況。雖然他在巴門已對資本主義工廠製度有了初步認識,但是英國的所見所聞仍然使他深為震驚。於是他決心對這個國家進行深入的了解和研究。
二、走進英國生活的深處
恩格斯到曼徹斯特後,進入他父親與人合股經營的歐門-恩格斯棉紡廠辦事處工作。像在不來梅一樣,他對經商毫無興趣。唯一使他感興趣的是“走進英國生活的深處”,[5]了解這個資本主義典型國家的真情實況,認識現狀,展望未來。
曼徹斯特為恩格斯提供了仔細觀察英國各階層生活的有利條件。作為英國第二大工業城市,這裏是英國工業及其所造成的嚴重惡果的典型,也是“最堅強的工會的所在地,是憲章運動的中心,是社會主義者最多的地方”[6]。
住在英國的21個月裏,恩格斯除了例行公事地到辦事處上班外,“拋棄了社交活動和宴會,拋棄了資產階級的葡萄牙紅葡萄酒和香檳酒,把自己的空閑時間幾乎都用來和普通的工人交往。”[7]他走遍工人住宅區肮髒而彎曲的胡同和小巷,深入工人棲身的惡劣而潮濕的小屋,觀察他們的日常生活,了解他們的痛苦和快樂,研究他們的要求和希望。
經過深入的調查,恩格斯獲得了大量揭露資本主義工廠製度罪惡的實際材料。他指出,資本主義工廠製度,是偽善的隱蔽的奴隸製。農奴的主人是野蠻人,他把農奴看做牲口;工人的老板是文明人,他把工人看做機器。農奴的生存有封建的社會製度作保障,自由的工人沒有任何保障,比農奴的情況更壞。資本家這個沒有心肝的國王,在邪惡的王國布滿死亡。他用勞動折磨人的肉體,他把人們活的靈魂殺光。
恩格斯既看到怵目驚心的苦難折磨著無產者,也看到不滿情緒隨著無產者本身的成長而產生和增長。工人們正在覺醒,日益擴大的不滿情緒正在把人們組織起來,為反對專殺白奴的魔王而進行的鬥爭烈火正在燃燒。父親們止住痛哭的眼淚,母親們不再作垂死的呻吟:
快打倒國王,劊子手國王!
千百萬的工人,起來,前進!
我們把他的手緊緊捆綁,
趁他還沒吞滅全國人民。[8]
恩格斯在曼徹斯特生活期間,正值英國憲章運動高漲時期。1838年5月,倫敦工人協會公布爭取普選權的六項要求,即凡年滿21歲的成年男子都有普選權;議會每年改選一次;當選議員支給薪俸;實行秘密投票,平均分配選舉區域和代表;廢除議員候選人的財產資格限製。1840年成立憲章派全國協會。從1838-1842年,憲章運動達到頂點,幾十萬人參加憲章運動的集會。生活在憲章運動中心的恩格斯,積極參加憲章派的活動,與憲章派機關報《北極星報》建立聯係,同憲章派領導人哈尼、李奇等人密切交往。他敏銳地認識到,“憲章主義是工人反抗資產階級的集中表現”,“在憲章主義旗幟下起來反對資產階級的是整個工人階級,他們首先向資產階級的政權進攻,向資產階級用來保護自己的這道法律圍牆進攻。”[9]
恩格斯參加憲章派活動的同時,也十分重視英國的社會主義運動。他認為,歐洲三個文明大國——英、法、德國,都已得出這樣的結論:在集體所有製基礎上改變社會結構的革命已經急不可待,不可避免。各國社會主義者迫切需要互相了解,互相支持。為此,他同英國歐文派社會主義建立了聯係。為了讓英國社會主義者了解大陸社會主義學說和運動的情況,他特意為歐文派機關報《新道德世界》撰寫了《大陸上社會改革運動的進展》,詳盡地介紹法國的聖西門主義、傅立葉主義、巴貝夫共產主義、卡貝的伊加利亞共產主義,勒魯、喬治·桑、拉梅耐、蒲魯東等人的學說,德國和瑞士流行的魏特林共產主義等,對各種空想理論的成就和缺陷,作了中肯的評論。值得注意的是,在這篇文章中,恩格斯第一次提到馬克思等人(當然也包括他自己)。從1842年秋天開始,已經認識到隻實行政治變革是不夠的,必須實行以廢除私有製,建立集體所有製為基礎的社會革命,開始從革命民主主義轉向共產主義。[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