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回憶中出來,劉柏青用冷水撲麵,打理好自己開門走出臥室。
早餐時間早就結束,劉家規矩極嚴,即使身為劉家少爺也不能違反,錯過了早餐,就算肚子再餓,也隻能乖乖等待午飯,絕沒有叫廚房補做的說法。
劉柏青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餐桌,意外的發現三爺居然在,此刻正坐在餐桌旁看著一份報紙,手邊一杯茶已喝了大半。
劉柏青下樓的動靜讓三爺從報紙中抬起頭看了一眼,他乖乖的喊了一聲“父親”,三爺點點頭,視線又落回報紙上。
三爺對這個大兒子的態度一向如此,冷冷淡淡難見笑臉,但阿魏卻總在他耳邊感歎三爺態度真和藹,每次隻要大少在場,三爺看得人打心底發抖的眼神,總會平和許多。
對此劉柏青不做評論,他可從沒覺得三爺那淡漠的眼神哪裏溫暖平和了,就算重活一次,感覺也沒改變。
走到玄關,他拿起皮靴往腳上套時,三爺的聲音冷不丁響起,不再是深夜咳嗽後的沙啞,而是一貫的低沉磁性。
“我說過晚宴你必須參加。”
劉柏青動作頓了頓,立刻反應過來父親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
想讓兒子參加晚宴好好說不就行了,何必語氣這麼強硬冷淡,跟宣判死刑犯上刑場一樣,怪不得當年自己如此叛逆,看來跟父子二人的相處模式無不關係。
“知道了,爸,我晚上會趕回來。”劉柏青終於穿好鞋子,拿起車鑰匙打開家門。
“去哪。”三爺放下報紙,一雙黑眸盯著大兒子,讓劉柏青莫名的感到一陣心虛。
又不是去幹壞事,我自個兒心虛個什麼?!劉柏青心裏嘀咕了一下,嘴上卻恭恭敬敬的回答:“去理個發,再去買件晚宴的禮服。”
“平時給你定製的禮服呢?”
劉柏青這回真的心虛了,剛才打開衣櫃他才發現三爺給他定製的禮服全都被弄得破破爛爛,這是他叛逆期怨恨父親的產物,但這種事情他敢告訴三爺嗎?
“這一段時間長了不少,以前的有些不太合適。”他終於想了一個不那麼白癡的理由,看到三爺的眼神閃了閃,頓時覺得這個理由還是蠢透了。
三爺啪的合上報紙站起來,朝一旁比了個手勢,管家立刻上前把風衣披在三爺肩上。
“我陪你去。”
劉柏青險些沒能掩飾住自己的驚訝,道上令人望而生畏的劉三爺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但惟獨陪著兒子去買衣服,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這似乎是連一直都比較受寵的劉二少都不曾有過的待遇,如今居然落到了自己身上,劉柏青卻怎麼也無法高興起來。
他實在不知道該和自己的父親怎麼相處。
把車停在了豪華私人會所的地下車庫,熄火的一刹那劉柏青悄悄鬆了一口氣,載著劉三爺開車還是頭一回,當年帶著弟兄們槍戰都沒現在這樣緊張,要是知道三爺坐在副駕駛座會讓他精神緊繃成這樣,他寧願把座位上換一個定時炸彈。
下車時,三爺朝他投來輕飄飄的一瞥,仿佛他所有的想法都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他麵前。
捏著車鑰匙故作鎮定的走進電梯,門緩緩關上,劉柏青頓時覺得這裝飾豪華的電梯完全沒有宣傳中的那樣大,盡管他和三爺之間隔著四五個手臂的距離,他還是覺得太短了,三爺投來的,若有若無的視線讓他渾身發毛,偏偏誰都沒有說話,這讓狹小的空間,填上了一抹令人窒息的壓抑。
電梯門打開時,劉柏青著實鬆了一口氣,他恢複鎮定,從容的在迎上來的侍者的帶領下走入會所中的美發沙龍,轉頭看著三爺,“爸,您要不要去別的區休閑消遣?”
“不用,我就坐這兒。”
三爺隨意坐在沙龍裏為賓客準備的真皮沙發上,有著一頭酒紅色卷發的美人老板見來人居然是三爺,立馬從端茶小妹手裏接過托盤,親自添茶,沙龍中其他的fu務生見老板此舉,雖然不清楚來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卻紛紛很有眼色的上前殷勤,劉柏青一時間反而被冷落了,站在一旁看著猶如眾星捧月般的三爺。
三爺抬手指了指大兒子,仰靠在沙發上,對周圍的殷勤視若無睹,“你們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
老板立刻會意,一邊尷尬的賠笑一邊親自招呼劉柏青為其洗頭,叫沙龍中最好的造型設計師為他設計造型,不同方案鋪成一條,各種前衛尖端時尚設計配合不同燙染眼花繚亂。
劉柏青一邊感歎從來還沒在這家高端私人會所享受過這種待遇,一邊開口:“剪短,碎發,染黑。”
造型設計師笑容頓時有些掛不住,老板也愣了愣,“大少,您真的不考慮考慮其它方案?”
“就照他說的做。”
三爺忽然開口,說完便閉目養神,不再多言。
劉柏青卻知道,三爺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