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再也沒有“撓鉤”、“套箱”搶土的機會了!但杜月笙自有辦法。第一次下手,便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那天深夜,北風呼嘯,天寒地凍,黃浦江麵風波蕩漾。
遠處,吳淞口外無聲地升起兩顆信號彈,兩道白光劃開黑暗的夜空。
這邊岸上,頃刻間人影幢幢,迅速沿江岸拉開戰線。江麵上小船舢板列隊駛向吳淞口。
緊接著,但見同樣兩顆信號彈從江邊升起。
--這是“大八股黨”在為潮州幫土商接駁。
很快,小船舢板載貨後,依舊列隊駛離吳淞口。最後一隻船沒有裝貨,船上是專門負責巡視海麵動靜的軍警。
不料,就在幾個人四處張望、巡視的時候,小船無聲無息地翻了,幾個人還沒來的及哼一聲,便被按到了江底。
與此同時,後麵的一隻舢板悄悄離開了隊列。當舢板上的人發覺後,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便已人仰船翻……
風聲、水聲,在江麵上彙成震耳欲聾的和弦。一切的聲音,全部被淹沒在這聲勢浩大的和旋中之了……
一隻隻裝滿煙土的麻袋浮上江麵。
不知從什麼地方劃來一隻小船,將麻袋一隻隻鉤近,拖上小船。轉眼之間,小船箭一般地駛向岸邊。
旗開得勝,一船煙土,價值幾萬銀洋,“小八股黨”個個歡呼雀躍。
回到黃公館,桂生姐和黃金榮眉開眼笑。杜月笙這個黃府功臣坐在旁邊,仍像初入黃公館單獨尋土歸來一樣,謙恭、低調。
“月笙,了不起!為兄沒看錯人!”這時候的黃金榮已經和杜月笙做了親家,這個年長於杜月笙20歲的大亨,卻也甘願紆尊降貴,和杜月笙稱兄道弟起來。
通過這次“搶土”,杜月笙看出“大八股黨”在護送煙土過程中的種種漏洞,這更激發了他放手大幹的決心。由於運土途徑水陸兼程,路程相當長,即使人手再多,“大八股黨”也防不勝防。杜月笙便率領他的“小八股黨”,趁月黑風高,或雨雪載途,適時出擊,來無影,去無蹤,窺伺到一個空隙,立刻一擁而上,搶到一包兩包,掉頭就跑。由於每次布置周密,出手方式不同,令“大八股黨”無從防範。
這時候杜月笙搶土的大手筆,已不同於黃公館早前的零星搶土。無論是黃公館還是杜公館,都不可能有足夠的地方作為這些煙土的臨時存放地。事前,杜月笙已看好一個囤積煙土的好地方--潮州會館。
潮州會館位於三馬路,地處偏僻,房屋幽深,人跡罕至。會館後麵是一排排陰風淒淒的“殯房”。殯房裏的棺材排列成行,有的裝進了屍體--客死異鄉等候家屬扶柩還鄉的潮州人;有的是空棺,是一些做善事的潮州人買來存放在那裏,以備同鄉救急用的。
杜月笙看中了潮州會館這個地點,和殯房裏的空棺材,於是買通了會館的管事人。每當搶了土,便運來放進空棺材裏。然後再化整為零,等候時機賣出。
但會館裏的空棺材有限,搶來的煙土很快就沒地方放了。與此同時,法租界的幾家土行原是向英租界土商進貨的,但在“大八股黨”保護下的土商任意操縱價格,令他們十分不滿,如今聽說杜月笙手裏有土,便派出代表同杜月笙交涉,希望能從他這裏進貨。
麵對這種情況,杜月笙忽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正是這個想法,使他的煙土生意更上一層樓,也為他的發跡、崛起架起了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