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回 勢起(1)(2 / 2)

想著想著,便有些通竅了。軒兒上前一步,冷聲道,“這位公公,念了這麼半天,也該口渴了吧,我瞧這後麵還有不老少呢,不如歇口氣,待會兒接著念。”

太監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向德妃。

德妃此刻已順過氣,目光略帶肅冷地盯著她,“軒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軒兒輕鬆地笑了笑,“奴才隻是心疼您宮裏的人,難道也錯了嗎?”

“你有話就直說,別跟本宮繞彎”,德妃的瞳中閃過一絲不悅。

“既然娘娘這麼說,那奴才可就把肚子裏的話一股腦地掏出來了”,說著,就搶過小豐手裏的冊子,一把將他推到一邊,自己站在了庭中央,“依奴才瞧,這冊子是不是太薄了,所記載的東西應該遠遠不夠吧。”

此話一出,嚇得受罰的太監們更是有苦叫不出,一雙雙眼睛怨恨地瞪向她。

這些,軒兒都視若不見,繼續道,“這些太監,都是宮裏的老人,大小也是個管事的。瞧他們的歲數,管事的年頭也不少了,宮裏的事情也是經曆了很多。像這種人最是滑頭,見風使舵,拉幫結夥,這一層連一層的關係,所受的賄賂豈止是一本薄薄的冊子能夠記載的。”

聞及此,德妃竟嘴角露出一絲捉摸不定的笑意,抬起手,身旁的白玉忙扶起了她。德妃慢慢走出廊子,來到她麵前,輕笑,“軒兒的聰明乃是宮裏數一數二的。”

軒兒故作受寵若驚地躬身行禮,“娘娘謬讚了。隻是,奴才在娘娘手下做事,或多或少,也得摸清一些娘娘的性情秉性,也好知道什麼事情是娘娘喜歡的,什麼事情是娘娘不喜歡的。可不能得罪了娘娘,那個下場奴才是承受不住的。”說著,看了一眼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眾太監,唏噓地搖搖頭,“沒想到,娘娘素來溫柔賢惠,但一旦動氣怒來,也是一場驚風暴雨啊。”

“他們做錯了事,就該受罰。本宮可是眼裏容不得沙子,不能像別人那樣仍他們胡作非為,否則,這宮裏哪還有個規矩可言……”

話未說完,已有人搶先問了句,“德妃娘娘口中的別人,可是指的本宮”,說著,惠妃由小箏攙扶著已款款走進了永和宮。

梁九功一見舊主,淚眼汪汪地哭道,“娘娘,你可算來了,救救老奴們吧。”此話一出,其他人也跟著附和乞求著,院子一時哀聲滿天。

惠妃鐵麵無情道,“夠了,你們做了錯事,還敢求饒。若是換做本宮管理後宮,非要你們統統砍頭不可。”

眾人聽她這麼說,嚇得立即住了嘴,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

“什麼風把惠妃姐姐請來了”,德妃笑臉迎人,親密地挽過她的手送到廊下的椅子處坐下,“姐姐大病初愈,小心受風,白玉,去拿我那件雀金呢的披風過來。”

“不必了”,惠妃也不領她的情,甚至冷淡地甩開她的手,揚手示意軒兒到自己身邊來。

軒兒走了過去,與小箏一左一右地護在惠妃兩邊,倒是把德妃逼得無處可站,隻有站到了廊子外麵。

“德妃妹妹今早這麼大的動靜,整個後宮都震動了,連最清靜的延禧宮也都聽到了聲音。唉,想本宮如今是個罪人,本是沒有資格來永和宮的。不過,庭中受罰的這些人,都是當年我管理後宮時的老人,他們有什麼錯,也是我管理疏忽的原因。本宮還是知趣些,省得德妃妹妹日後再去延禧宮問罪,還是自己主動來領罪吧。德妃妹妹你說,是跟著他們打板子呢?還是禁足?還是廢了本宮的妃位?”

德妃誠惶誠恐著,“瞧姐姐說的什麼說,這不是在打妹妹的耳光嗎?妹妹哪敢問姐姐的罪啊?”

惠妃冷哼道,“這話聽著假。德妃妹妹就是好脾氣,不肯跟我這個罪人動怒,還肯軟聲細語的說話。不過,這天子犯法還與民同罪呢!更何況我隻是個小小的罪妃呢!妹妹盡管罰,我都受著。”說完,便起身走了下去,抓過一人手中的板子,交到德妃麵前,“妹妹,來吧!”

德妃見她如此,嚇得連退幾步,“姐姐這是折殺我了。妹妹要是敢跟姐姐動手,那才是無情無義的卑鄙之人呢。”

軒兒站在廊中,聽到德妃這麼說,忍不住冷笑起來,若說當年的惠妃如何的可惡,也隻是口心如一地霸道狠毒,可比起如今心口不一的德妃,軒兒此刻才覺得,像惠妃那樣才是真性情,而德妃確是真真切切的虛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