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發展出把柄的木製杯子之中,盛放著渾濁的黃色液體,伴隨著手腕的輕微抖動,而不斷搖晃——真沒想到,居然已經誕生出了酒啊。安妮恩如此想著。要知道,在維波切特利所統治的國度之內,這玩意,可還沒誕生出來。
這裏是一間小小的酒館——在這個時代,這無疑還是一個非常少見的稀罕物,而其主要客人,則是那些旅人,商人——以及最多的獵人,大片蠻荒的叢林以及生活於其中的無數野獸,固然嚴重阻礙了交通和不同城市與地域之間的交通和發展,但是卻也同樣使得狩獵依然是這個時代一種相當重要的獲得食物的方式——相當重要,但是還談不上主要。
而安妮恩的身份,則是一個從其他城鎮來到這座城市的女性獵人——城邦的領域範圍,往往是以城市為中心,外加上大量附庸鄉鎮村莊和莊園多占領的大片地域,在這之間,往往也會發生人口的流動——盡管並不是非常頻繁,但是同樣也不是非常少見。
而這,正就是安妮恩的機會——以這個時代神明的本事,還無法把一座城邦連帶附近上百個聚居點每一個人,都全部掌握。
“美麗的安妮恩小姐,請問我是是否有機會,請您喝一杯呢?”一個長相還算英俊,穿著粗布勁裝的年輕男性在這時湊了過來。
這種熟悉的搭訕方式,再加上此刻這種熙熙攘攘的氣氛,盡管實際上環境完全不同,一時之間,依然讓安妮恩生出了一種好似回到前世一般的如夢之感。然後,便不由感歎——性欲,果然是人類最本質的源動力之一,貫穿人類文明發展的始終。即便是相隔了數千年乃至上萬年的歲月,即便已經是另外一個世界,但是在相似的條件下,產生的與異性搭訕的方式依然是如此相似。
“抱歉,我已經喝完了。”她這樣微笑著說道,轉身走出了這個地方。
現在,已經是第五日了。
就這幾日的細細觀察,再加上之前從那幾個不幸獵人口中拷問出的訊息相相對照,相比較於維波切特利統治之下的城邦而言,這個神明所統治的領土無疑要繁榮很多,無論是經濟還是文化,都要超過——但是在軍事上,卻正好相反。
相比較於已經發展出職業軍人,並且軍隊紀律已經完全達到令行禁止標準,常備軍隊數目達到三千的維波切特利所統轄城邦而言,這個城邦所常備的軍隊數量,不過隻有一千人——當然,這對付那些還處於部落時期的原始人已經足夠了,而且真到了需要的時候,所有的青壯男子都會從軍。但是相比較維波切特利統治下的城邦而言,無疑就遠遠不如了——而且在素質上,也有很大差異。
實際上,從最基礎的教育開始,便可見得不同。於維波切特利統轄下的城邦而言,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從幼小的時候開始,便都需要接受教育和訓練,隻是相比較而言,如果說貴族的後代進行的集體封閉式教育,那麼這些平民們進行的則是如同學堂式的教育,或者說洗腦——告訴他們維波切特利的偉大和輝煌,告訴他們在神明之前要一直保持謙恭和虔誠,並且進行適當的體罰和鍛煉——除了體能的強化之外,更多的是通過這種手段將對維波切特利的敬畏和信仰刻進骨子裏,從八歲一直到十二歲——其中特別傑出的,同樣有機會成為神殿武士。畢竟,原始的土著神明,對於信仰的渴求,還是相當簡單粗暴的——即便這會為社會帶來不輕的負擔。
這就是神明和人主,思維方式的不同呢。
而埃裏維斯,就安妮恩這幾日觀察所得,相比較於維波切特利直接插手統治,三位長老領奉祂的號令,處理一切日常事物,這位卻並非直接統轄,而是自己高居於神國之中,然後由真正虔誠的信徒,直接參與統治這個國度,一切事物,除了那些事關生死存亡的大事,幾乎完全自決——從本質上來說,這幾乎就完全是古希臘城邦那種古典民主式統治的翻版。
隻是在這裏,決定參與標準的不再是公民的身份或者財產的多少——而是信仰的虔誠與否。
而從這一點上,安妮恩便暗自估計,這一位在信仰方麵的探索,也許要超出維波切特利遠甚——對於神明來說,感應信徒是如同呼吸一般的本能,但是這卻並不代表,這種能力便不需要提升——以及無法提升了。
信仰之線固然是宇宙中最堅固的聯係之一,幾可貫穿所有,是無法作假的——但是大部分的信徒,都無法達到產生這種聯係的地步——唯有能夠正確理解神的教義,極端貼近神明的信徒,才能產生這種聯係。
大部分的信徒,他們的信仰在神看來,僅僅隻是一層淡淡的輝光,依據虔誠程度不同,而產生不同的濃鬱程度。
而也正是因此,安妮恩才能在覺醒之後,依然潛伏和隱藏自己——即便是以她的能力,也無法模擬出信仰之線,但是,如果隻是一層淡淡的信仰光輝,還是可以做到的——這也正是褻瀆祭司賴以欺騙和竊取神明力量的根本能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