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祭(2 / 2)

這是正午時分,而此處地域本就是亞熱帶到熱帶氣候,陽光熾熱而耀眼,無數的人簇擁在下麵,睜眼望著這已經許久不曾見過的血祭——在最初的年頭,血祭還非常頻繁,但是伴隨著人口的不斷增多,社會的不斷發展,血祭這種曾經大行其道的儀式卻不斷消退,然後最近十幾年來,卻似乎又有興盛之勢。

安妮恩的手上拿著特製的祭刀——用現在還非常罕見的鐵所製成,磨得鋒利,並且還附加了一些超自然力量,能夠非常輕鬆而順利的剖開人的肌膚,血肉——並且給予他們最大的痛苦,激發他們內心之中的種種負麵情感。

對於安妮恩來說,無論它的鑄造工藝,還是上麵附帶的超自然力量秘術,都隻能用落後,原始,拙劣等詞語來形容,但是在這個世界,卻已經是無比珍貴的神兵利器呢——這不由讓她再次感歎這個世界的原始和落後。

但此時,卻不是顧及這些的時候。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簇擁在祭台下無數人,還有在高台上觀望著血祭進行的幾位長老,他們的目光完全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還有那幾位祭品那帶著哀求和絕望的眼神。這一切聚合在一起,在這正午的熾熱陽光下,在這早已經準備好的祭台上,產生了巨大的壓力,以至於讓安妮恩微微有點緊張——畢竟,在神性完全隱沒的現在,她的一切情感,力量還有反應,都與凡人無異。

刀鋒劃過,肌膚和血肉的阻力傳來,那種感覺,就如同在粘稠的果凍裏麵劃過,手腕持續的施加力量,在安妮恩黑色的瞳仁之中,能夠清楚的倒映出,對方臉上忽然擴張的瞳孔,還有那由極度的痛苦,絕望,還有死亡前的猙獰所混合而成的表情——沒有嘶吼,也沒有哀求,盡管她的嘴巴不斷的開合,但就如同沒有水的魚一般,什麼也發不出來。

安妮恩低沉的按著某種節奏頌念著禱文,自從神性覺醒後,愈發敏銳的靈覺,讓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那借著手中的刀鋒劃過的痕跡,從對方身體之中,所傾瀉而出的那種力量——或者更準確說,某種存在。

那既是所謂的靈魂。

而同時,在虛空之中,某個偉大的意誌將自己的注意力投注過來,無形而真實存在的巨大力量,以她的身軀,以她手中的祭刀為媒介,將那靈魂所吞噬。

埃米爾的母親,就這樣軟軟的癱倒在石質的祭台表麵,鮮血從她身上的傷口之中流淌而出,而她麵上的表情,依然猶自帶著那種極端的痛苦,絕望,還有猙獰。

然後,是埃米爾的父親。刀鋒劃過,順著他的身體曲線,將他的肌膚血肉全部剖開,劃開一條淡淡的縫隙,血液流淌而出,極端的痛苦從神經末梢不斷向大腦湧去,在這種一步一步麵臨著死亡的巨大壓力下,在這種劇烈的痛苦之下,即便是再強硬的人,也會崩潰,任由自己內心的情感被神靈所操縱,將自己的靈魂調製成一道美味的糕點,然後一口吞下。

一股莫大的歡喜,從心底升騰而起,神的喜悅和滿意,不帶有絲毫保留的傳達至心底——而與神相比,人所擁有的意誌與靈魂如此微渺,自然就如同水上的落葉一般隨之旋轉漂流,被神的喜悅所浸染,一時之間,幾分不清這喜悅到底是來自自身,還是來自神明。而同時所感受到的,還有那龐大浩瀚到已經超出身為人所能感知到的極限的力量,在微微沸騰。整個祭壇,整片空間,都似乎在伴隨著神的喜悅而喜悅。

如斯威能。

縱使是一個還處於相當落後而原始階段的神靈,那也是神靈。它所擁有的力量和諸般能力,都不是凡人所能相比的——即便她擁有著超前的意識,經驗和見識,然而也隻是一個凡人。但是當在同等層麵上時,經驗和見識,還有時代的差距就會顯露出來——偉大的維波切特利很明顯並沒有發現深藏在安妮恩身體和靈魂最深處的那一點微渺的神性。

八個祭品,全部血盡而亡,祭刀順著他們的身軀,沿著他們的血脈,在他們的身上剖開一條條傷口,並最終構成了一個詭異的紋路,這是最為高等而完善的血祭儀式,對於維波切特利來說,能夠將人類本身的潛力和情緒激發到極點,給予他最大的供養,相對應的,對於執行血祭之人,也有著相當的要求——沒有足夠的力量,沒有足夠的技巧,沒有對人體深入的把握,如何能夠在短短的時間之中,在他們尚未血盡而亡的時間中,順著人體血脈流轉,將他們的肌膚血肉剖開,形成祭禮之符文,將他們的每一分生命潛力,每一絲情緒全部壓榨出來?

神明對這一次血祭感覺非常滿意。安妮恩能夠感受到維波切特利對自己的嘉許,而這也代表著,通過這次血祭,她將再不會受到這次事件的任何牽連——這正是她所需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