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四編 佛家智慧(5)(2 / 3)

這三種都是旁觀者清,我們來看看現場對應正確者的風采:

霍山的通和尚來訪,一看見秘魔崖和尚,並不禮拜,便攛入他的懷裏,秘魔崖和尚拊了通和尚背上三下,通和尚起來,拍手說道:“師兄三千裏外賺我來!師兄三千裏外賺我來!”說完就回去了。

聽喝不懂喝

德山以棒出名,義玄以喝出名,叫“臨濟喝”。禪宗都用喝,而喝字獨按在臨濟宗的名上,當然還是義玄之喝比起其他一些流派來,更有特別的地方。至少我們知道,義玄的喝花樣很多,義玄問學人:“臨濟之喝有很多講究,有時一喝如金剛王寶劍,有時一喝如踞地金毛獅子,有時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時一喝如不作一喝用,你會了嗎?”學人正想著該怎麼回答,義玄便喝。

在禪宗的理論裏,凡是要想,就落入日常思維,一定沒法開悟。因此在所有的故事裏,麵對提問、動作,暗示,每個要想一想如何對應的人,總要挨打。打,就是要馬上阻斷他的慣常思維,把他推向悟的境地。

義玄問樂普:“兩個僧人相見,一人行棒,一人行喝,哪個更接近佛理?”樂普說:“兩個都不接近。”義玄問:“怎樣才能接近呢?”樂普便喝,義玄便打。這裏樂普喝是要表明他懂了,但是義玄感到樂普並沒有真懂,仍然打。義玄對各種具體的提問多用喝,他的徒弟們久而久之都學會了喝。這樣一來,就不容易分出究竟是真懂還是裝懂。對裝懂的人,當然要打。大概因為義玄的弟子中裝懂的人多了一些,因此,有一次,義玄特別當眾把這一問題提了出來,對他的徒弟們說:“你們總學我喝,我現在考考你們,有一個人從東堂出來,另一個人從西堂出來,兩個人齊喝一聲,這裏分得出賓主嗎?說,你們怎麼分?若分不出,以後不許再學我喝。”

主賓作為禪宗術語有幾種說法,最基本的有二,從身份上說,主為宗師,賓為學人;從知識上說,主已有化的境界,賓尚無佛的境界。綜合起來,宗師有佛的境界是主中主,學人有了佛的境界,是賓中主;宗師的境界低於學人的境界,是主中賓,學人低於宗師的境界,是賓中賓。

一喝之義

淨因繼成同圓悟、法真、慈受,並十大法師、禪講千僧一道,去太尉陳公良弼府中赴齋。這時有個叫善華嚴的,是賢首宗裏很有造詣的僧人,就問眾僧道:“我佛設教以來,從小乘到圓頓,掃除空有,獨證真常,然後萬德莊嚴,方名為佛。現在常常聽到什麼禪宗一喝就能轉凡成聖,這好像與經典是相違背的吧。今天你們試喝一喝,若能入我宗五教,就是正說;若不能入,就是邪說。”這明顯是向禪師們發難。眾禪人都看著圓佐,圓佐說:“法師所問,還夠不上三大禪師來回答,我淨因這個小和尚,就可以解決你的困惑。”就召善華嚴,善剛一答應,淨因就說:“法師所謂有愚法小乘教,講究的是‘有’,大乘始教,講究的是‘空’,大乘終教,講究的是‘不有不空’,大乘頓教,講究的是‘即有即空’;一乘圓教,講究的是‘不有而有,不空而空’,像我這樣的一喝,不但能夠入五教,而且工巧技藝、諸子百家,全都能入。”淨因說完,就震聲一喝。問善華嚴:“你聽見了麼?”善說:“聽見了。”淨因說:“既然聽見了,是有,能入小教。”一會兒又問善:“聽到了嗎?”善說,“沒聽見。”淨因說:“你既然沒聽見,剛才那一喝,是無,能入始教。”又看著善華嚴說:“我最初一喝,你說有,喝聲消失,你又說無,說無,則原來實有,說有,則現在已無,不有不無,能入終教;我有一喝之時,有不是有本身,而是因為無才有有;我無一喝之時,無不是無本身,而是因為有才有無,既有既無,能入頓教;你要知道,我這一喝,不作一喝用,有無不及,情解俱忘,道有之時,纖塵不立,道無之時,橫遍虛空,即此一喝,入百千萬億喝,百千萬億喝,入此一喝,故能入圓教。”善華嚴於是佩服禮拜。淨因又說道:“不僅是一喝,一語一默,一動一靜,從古至今,十方虛空,萬象森羅,六趣四生,三世諸佛,一切聖賢,八萬四千法門,百千三昧,無量妙理,契理契機,與天地萬物一體,謂之法身;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四時八節,陰陽一致,謂之法性。因此,華嚴經會,法性遍在一切處,有相無相,一聲一色,全在一塵中,含四義,事理無邊,周遍無餘,參而不雜,混而不一。於此一喝中,悉皆俱足。但這還是建化門庭,隨機方便,隻能叫不歇場,還未到寶地,哪裏知道我祖師門下,還有‘以心傳心,以法印法。不立文字,見性成佛’的向上一路。”說到這裏,善華嚴問:“什麼是向上一路?”淨因說:“你且向下會取。”善問:“什麼是寶?”淨因說:“這不是你的境界。”善求道:“望禪師慈悲。”淨因說:“任憑滄海變,終不為君通。”善華嚴於是不說話,出去了。

擰鼻 耳光 擒住

除了非常有名的棒與喝之外,禪宗還呈現出其他各種千奇百樣的啟悟方式。當年百丈懷海還是學人的時候,一天,他侍立在師父馬祖道一的旁邊。一群野鴨從眼前飛過。馬祖問道:“是什麼?”百丈說:“是野鴨子。”馬祖又問:“野鴨子怎麼了?”百丈說:“正在飛過去。”馬祖就狠狠地擰了百丈的鼻子一下。為什麼要狠擰百丈呢?師父的問意是啟悟,即讓學人從現象界向現象界超越,而學人卻仍停留在現象界的思考層麵,必須用異常的方式點醒他。百丈的鼻子被師父擰得疼痛非常,不禁失聲大叫。馬祖厲聲說:“你再說正在飛過去。”野鴨這時已經飛過去了,再說正在飛過去肯定是錯的。百丈一聽馬祖這句話,立刻省悟了。野鴨正飛過去時,隻是一個瞬間,這一過程很快就成為過去。在正在與不在之中,可以使人感受到現在與非現在、現世與超世的一種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