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具體的治國治民的策略上,儒家首先講究的是使人心服。下麵引述幾段先賢的話來說明這個問題。
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論語·為政》)
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孟子·公孫醜上》)
桀、紂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孟子·離婁上》)
使人心服的具體方法很多,儒家在運作這種智謀的過程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有著很完備的理論係統和實踐經驗,在這裏無法一一盡述,但總的說來,官吏要設身處地為百姓的利益著想,為大局著想,為道義著想,在必要的時候,甚至要舍己為人,直至犧牲個人的生命。
在後來的儒學大師中,有許多人在為帝王出謀劃策時直言不諱地大談儒家思想對治國、牧民、馴臣、王天下的重大利害,雖然他們已經明確地把儒學當做智謀來對待了,但其中一以貫之的合理因素並沒有完全消失,就是在今天,這種智謀恐怕也不是完全過時的。
儒家智謀作為一種與眾不同的大智謀,實在是一種取之不盡的智慧和力量的源泉,即使有人看不到這些,至少,那種對智謀就是欺詐、就是陰險、就是卑鄙的庸俗理解也應該有所改變吧!
1.書生自古難稱帝
據說,在中國古代曆史上,南方出文人,北方出皇帝。確實,自屈原以來,詩人、文學家、畫家多出在江南,江南才子是天下聞名的。其實,不僅古代如此,就是在現代,大作家也多出在南方,現代文學史上的魯(魯迅)、郭(郭沫若)、茅(茅盾)、巴(巴金)、老(老舍)、曹(曹禺)六大家及數小家,絕大部分出生在南方。
至於封建皇帝,則更為有趣,似乎全部出在北方。從秦始皇算起,漢高祖劉邦是沛縣豐邑人,今屬江蘇省沛縣;東漢的開國皇帝劉秀,是南陽蔡陽人,今屬湖北棗陽縣境,雖地處南北交界之處,在人們的觀念上還應算作北方;宋太祖趙匡胤出生於河南洛陽的一個軍官家庭;元朝的成吉思汗及元世祖忽必烈就不必贅述了;明太祖朱元璋是濠州鍾離縣人,今屬安徽省鳳陽縣,也應算作是北方人;至於中國封建時代的最後一個王朝清朝,同元朝一樣,其統治者都是來自遙遠的北方。
上述的皇帝是中國主要朝代的開國皇帝,至於其他戰亂時期產生的走馬燈般的帝王,或是直接出自北方,或是祖上幾代來自北方,總之,絕大多數是北方人,而且其祖居之地還較為集中,大多沿運河兩岸分布。
這真是風水不同、地殊人異嗎?其實,這要看怎麼講。如果把風水看做是封建迷信的東西,這當然與風水無關;但若從廣義上理解風水,把風水看做一種人文地理方麵的東西,甚至有一些地緣政治的色彩,那就與風水有關。在中國古代社會,北方開發較早,文化也較為早熟,社會製度、宗法觀念相對於南方來講較為嚴密、發達和成熟,在大多數時間裏,北方不僅是政治、文化的中心,還是經濟的中心,又兼北方人勇武善戰,因而,改朝換代之舉一般都發生在北方,北方因此而多出皇帝。相反,南方不論是社會統治、宗法統治、思想統治均比北方相對為弱,因此,人們的思想觀念就較為解放和活躍,用今天的話來講,就是相對寬鬆的政治環境容易造就大作家,容易促生大作品。
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方麵。孔子說:“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別看隻有這八個字,其中包含的深奧道理卻是萬年不易的。從表麵上來看,這句話意思是說仁厚的人喜歡崇山峻嶺,智慧的人喜歡河流溪水,而實際上卻道出了兩種智慧類型。一種是仁者,一種是智者,仁者的智慧如同崇山峻嶺一樣厚重不移,而智者的智慧卻如河流溪水一般變動不居。由此反推,即可看出,河流湖泊眾多的地方是造就智者的地理環境,而崇山峻嶺及平原草漠眾多的地方是造就仁者的地理環境,即使是現代科學也不否認地理環境對人的性格、智能的影響。仁者多傾向於搞政治,智者多傾向於搞文學藝術。看來,南方出文人,北方出皇帝,不僅有其社會方麵的必然性,還有地理方麵的必然性。
仁者與智者,隻是兩種智慧類型,絕無高下之分;文人與帝王,也是兩種不同的社會角色,就其作用來講,實際上亦無高下之分,隻是人們極易看到帝王身享榮華富貴、手操生殺大權,而看不到學者文人是無冕之王,是社會精神的主宰罷了。不過,必須看到的是,學者書生或是文人雅士是與帝王格格不入的,文人書生絕對做不了開國皇帝,其原因如下:
一、文人書生所學的聖賢之道是為了治國,絕非為了開國,聖賢之道教人修身養性,絕不教人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