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機會終於被李士群等到了,蔡洪田案給了他發力一擊的絕好機會。
蔡洪田這時當上了偽江蘇省政府民政廳廳長,也是“汪記”國民黨中央的委員。李士群到江蘇開展“清鄉”之初,就有意把蔡洪田拉攏到自己的旗下,讓他到駐蘇辦事處任職。但蔡洪田認為李士群是政治上的暴發戶,不甘於屈居其下,就拒絕了李士群的一番美意。此舉讓李士群十分不快,自此心中對蔡洪田有了芥蒂。
蔡洪田雖然不願與李士群同流合汙,但也不是什麼好餅,也是千裏當官隻為財的個中人物。就在李士群大肆“清鄉”之際,蔡洪田卻動起了斂財的心思。當官斂財通常有兩種,一是別人主動送來,當然這主動背後是利益的驅動,送的方式多種多樣;一是自己去要,不同的人在不同情況下有不同的要法,五花八門。還有很多時候,隱晦地“要”會帶來“主動”地送,其中大有學問。蔡洪田見沒人送,就打起了要的主意——他看上了偽江都縣長潘宏器。
潘宏器在揚州為官多年,眾所周知是個中飽私囊的家夥,多年下來宦囊頗豐無疑。蔡洪田知道他是偽維新政府的舊人,便料定他在汪偽體係裏沒什麼奧援,這樣一塊大肥肉若不咬上兩口,讓他實在心有不甘。於是,他就指使手下的科長王春元向潘宏器“要”五萬塊,聲言如果不給的話就要將其撤換。
本來以為這是咬一口就流油的肥肉,沒想到卻被燙了嘴。這潘宏器非但逢“要”沒“送”,還通過七拐八繞的關係走了陳璧君的路子,到汪精衛那裏告了“禦狀”。“清鄉”本來在名義上就有“揭發官員惡劣行為”的內容,王春元屬於頂風作案,給汪偽政府和“清鄉”大業“抹了黑”。恰恰事發地點又在“清鄉”地區,於是汪精衛就把這件事交由李士群來處理。
李士群接到這個案子之後仔細一琢磨,覺得裏麵大有文章可做,而且這正是他所需要的。他認為這事絕對有幕後的主使者,否則一個科長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公開對一個縣長進行敲詐。那麼,這個主使者就隻能是蔡洪田了。
於是,李士群就高舉著“清鄉”的大旗把蔡洪田拘押起來。其實捉蔡洪田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在於逼高冠吾。誰都知道,蔡洪田在偽江蘇政府裏和高冠吾是穿一條褲子的,如果能在蔡洪田的身上打開缺口,抖摟出點兒什麼東西來,高冠吾自然是要跟著吃掛落兒的。
想好了這一局棋該怎麼下,李士群就讓人到處放風,說蔡洪田被拘是因為發現了江蘇省政府有貪汙行為,直接把高冠吾放到了風口浪尖上。為了速戰速決,李士群不僅打攻心戰,還打起了“實力戰”,直接請出晴氣去給高冠吾施加壓力。
高冠吾早在軍閥時代就官至中將,還做過“蔣記”國民政府的警備司令,自然不是白給的。但如今他跟著汪精衛吃飯,就不得不看日本人的臉色,因為他們是主子的主子啊!自己就是再戀棧也不能分不清形勢,側有惡狼環伺,上有泰山重壓,留不得呀!加之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後,日本更加重視“清鄉”運動,正有實現“清鄉”和偽省行政“一元化”的打算。高冠吾就是不主動退出也會被動下課,還不如由自己提出來體麵一點兒。
就這樣,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李士群用高冠吾的痛苦兌換來了自己的快樂!1941年12月18日,偽中央政治委員會通過決議,改組偽江蘇省政府,特任李士群為江蘇省政府主席。12月31日,李士群又兼任了江蘇省的保安司令。而高冠吾被調任,做了偽安徽省政府主席。
李士群把江蘇省政府主席這頂帽子弄到手之後,對省政府進行了大換血。他在駐蘇辦事處裏的親信們,每人都又多了一頂省政府裏的烏紗帽,從而實現了他徹底把持江蘇省的目的。當初丁默邨在和汪精衛談判的時候提出要江蘇省政府主席這個位子,李士群大和稀泥,現在他卻自己使用手段登上了這個寶座,可見人心的確是隨著形式在變啊!
蔡洪田的案子雖然被李士群煽風點火地搞得轟動一時,但高冠吾把省政府主席的位子讓出來之後,李士群對這事就再也沒了興趣,也不大喊懲處官員惡劣行為了。他先是替蔡洪田把屎盆子都扣在王春元的頭上,讓蔡洪田恢複了自由。後來,蔡洪田又走了汪曼雲的門路,就把王春元也釋放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一切都以實現目的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