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所惡,不敢活也;天之所佑,不敢殺也;天之所損,不敢與也;天之所益,不敢奪也……天心所惡,莫之能辨。(《勇敢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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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指歸》也是一個政教一體的治國綱領,是黃老道教的重要文獻。
《河上公老子注》大約成書於東漢後期參閱王卡點校:《老子道德經河上公章句》,中華書局,1993年。,是道經在前而德經在後。其第一章《體道》,於“道可道”下注:
謂經術政教之道也。
漢代文獻中稱經者,多指儒教經典。此處的“經術政教之道”,就是儒教以五經為指導的治國之道。在“非常道”下注:
非自然、長生之道也。
也就是說,常道就是“自然、長生之道”。求長生的因素顯然是大大增強了,但是,《河上公老子注》仍然沒有把長生確立為主要的追求目標。在“非自然、長生之道”下,它進一步說明了常道的內容:
常道當以無為養神,無事安民,含光藏輝,滅跡匿端,不可稱道。
因此,《河上公老子注》上的“常道”,仍然主要是修身、治國之道。在第三《安民》章中,說“聖人之治”是“聖人治國與治身”;第十五《顯德》章,解“古之善為士者”,為“謂得道之君”;第十七《淳風》章,說“功成事遂”是“謂天下太平”;第三十八《論德》章,也和《老子指歸》一樣,把上德、下德、上仁、上義、上禮解釋為五類君主;第四十三《遍用》章,說“無為之益”是“法道無為。治身則有益精神,治國則有益萬民”。老子那些最基本的原則,在《河上公老子注》看來,仍然主要是治國與治身之道。
道,也仍然和天道同格、同實。天或上帝,仍然是這部書中的至上神,並且鑒於漢代的思想氛圍,該書還較多地強調了天人感應。其第三十《儉武》章,說“大軍之後,必有凶年”,是因為“天應之以惡氣”;第三十二《聖德》章,解“天亦將知之”和“知之,所以不殆”為“人能法道行德。天亦將自知之”,“天知之,則神靈佑助,不複危殆”。第四十七《鑒遠》章,解“不窺牖以見天道”為“天道與人道同,天人相通,精氣相貫。人君清靜,天氣自正;人君多欲,天氣煩濁”。第五十七《淳風》章,解“以正治國”是“天使正身之人,使至有國也”,而“我無為而民自化”是“我修道承天”。《河上公老子注》中的天或上帝,仍然是黃老道教的清靜、無為、自然的天或上帝。
長生、升仙的因素在《河上公老子注》中大大增強了。第十三《猒恥》章中有“及吾無身,吾有何患”,其注道:“使吾無有身體,得道自然,輕舉升雲,出入無間,與道通神,當有何患”。第四十六《儉欲》章,解“卻走馬以糞”說“治國者兵甲不用,卻走馬治農田;治身者卻陽精以糞其身”。修長生不死方術成為治身的內容。
從思想內容上看,《河上公老子注》和東漢時代的思想氛圍也是適應的。黃老仍然以治國為自己的主要目標,但已有一部分黃老學者遁跡山林,修持長生方術。而《太平經》中,則把人的長壽確立為天下太平的重要標誌,因而也有講求長生方術的內容。
《老子想爾注》是現存的漢代第三部《老子》注。據唐玄宗《道德真經疏》和杜光庭《道德真經廣聖義》,該書為張道陵所注,不知根據何在,難以憑信。唐初陸德明《經典釋文》說“一雲張魯,或雲劉表”。大約此書更晚於《河上公老子注》,為漢末作品。該書早已亡逸,近人饒宗頤據敦煌本,整理為《老子想爾注校箋》。其《箋證》部分,指出《想爾注》和《太平經》之關係,“《太平經》中每以真道與邪偽對言。與《想爾》同”,“此可見《想爾》之數言真道,乃取《太平經》之旨”,“《想爾注》,大部分即以《太平經》解《老子》”。那麼,《想爾注》的思想傾向,也就和《太平經》大體相同。
和《太平經》一樣,《想爾注》也在尊崇《老子》之道的前提下,容納仁義之道,講修身、治國,以尊天、順天為基本行動原則。其解“大道廢,有仁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