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一段這樣的故事。喬鳶是心軟的人,聽完還覺得對方有點可憐。
不過當她在畫展門口被女人攥住手腕的時候,心底那點可憐便煙消雲散了。
她真跟個瘋子沒有任何區別,攥緊喬鳶的手腕時,能感覺到指尖用力嵌入血肉的疼痛。
“我知道你的身世,”女孩忍著疼安撫對方道,“但李宴亭不欠你什麼,你應該放下了。”
似乎是火上澆油。
對方另外一隻手高高地揚起來,似乎下一秒便要掌捆她。
喬鳶下意識地閉上雙眸,忽然間聽見她的尖叫聲。
預想中的巴掌沒有落在自己臉上,她抬起眼眸,看見擋在自己身前,緊蹙起眉尖的男人。
他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甩開女人的手,姚晚站不太穩,往後退縮了半步。
喬鳶被對方攥住的手也被鬆開,她抓住機會,往後退開些許。
雖然她是李宴亭的女朋友,也清楚這樣的事情與她沒什麼關聯,隻能交給他自己處理。
“這麼多年,我好像都沒有認真地跟你把話說清楚。”男人語氣溫淺,一字一頓地開口,“現在我要告訴你,我並不能承擔所謂逼死你父母的罪責,我父親也已經在白月島自殺身亡了。而我本人,從來不虧欠你什麼。”
“那愛呢?”姚晚長發淩亂,一雙眼眸紅腫卻仍舊倔強地盯著他,像是還心存某種希望,“這麼多年,從小跟在你身後的我,難道不應該得到一點愛嗎?”
她像是把愛情,當做可以欠債償還的事情。
李宴亭聞言,也不由得輕輕蹙起眉尖,他低聲道。
“愛不能夠施舍。”
他給予她的這麼多年足夠多了,除了這一個,唯獨愛情不能夠施舍。
姚晚聞言,本就單薄的身體在晚風中微微搖曳,如同一株迅速枯萎下去的花朵。
喬鳶被男人牽著手離開時,與她擦肩而過,卻見女人仰起臉,用她也能聽見的聲音,如惡魔般緩緩啟唇。
“其實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充得像個人樣?你那個瘋子父親,和受他折磨而死的母親,才能生出你這樣惡心的血脈。”
喬鳶將鑰匙戳進鎖孔中,輕輕扭開門,抬眼便見一片昏暗。
落地窗沒有拉簾子,外麵微弱的燈光照射進來,灑落在倚靠在沙發上睡著的身影上。
她悄悄走近的聲響驚醒了對方,男人眼睫輕顫,抬起一雙靜謐的桃花眼眸時,顯出一種淡淡的空乏疲憊來。
“回來了……”他說著,朝她彎起唇角,露出些許笑意,“餓不餓?要不要做點東西給你吃。”
她搖了搖頭,擔憂地望向男人眉宇間的疲色,“最近公司很忙嗎?”
他否認了,見她一臉擔憂地望著自己,不由得抬起指尖,動作輕柔地揉了下她的發頂。
“我沒事。”
夏季到來的第二個禮拜日,喬鳶悄悄跟在男人身後,來到一座墓園門口。
她抬起眼眸,看見了這座墓園的名字,叫作“玫瑰園”。
從前廳的回廊繞過去,能夠望見一片玫瑰花叢,正是盛開時節,空氣中充滿馥鬱芬芳。
但墓園卻是冷清的。一座石碑屹立在花叢中,她遠遠地望見,白衣長褲的年輕男人俯下身,指尖輕柔地拂開碑上的落葉,露出名字來。
“現在也隻有我來探望你了,”他語氣愈低,莫名透出哀傷來,“母親。”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舊信紙來,輕輕擱在石碑上。
沒有什麼別的話要說了,眸光瞥過紙上淩亂的字跡,轉身準備離開。
一轉過頭,卻恰好與立在不遠處的女人打了個照麵。
喬鳶伸出指尖,將一瓶白酒端起來,把男人身前的酒杯倒滿。
“不醉不歸呀。”她這樣嘟囔著,把自己麵前的一杯酒拿起來,便往嘴裏灌。
李宴亭眼眸瞥過周圍熱熱鬧鬧的小攤,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煙火氣息。
身處這樣的環境,難得使他也放鬆下來。
老板端來烤串,辛辣氣息勾得人食欲大動。他拿起一串來,嚐了一口,溫聲道:“我不能喝,我們回去得開車。”
“叫代駕嘛。”喬鳶大手一揮,把酒塞過來,她喝的不算多,但是酒量很淺。難免有些意識迷迷糊糊的,“你是不是心裏有好多事?都可以告訴我,我開導你呀。”
李宴亭看著她醉得昏昏沉沉還要強撐著做人生導師的模樣,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今天不做藝術家,做心理醫生?”
“身兼數職很不容易的!”
喬鳶一邊吃烤串,一邊打了個飽嗝,朝他攤開白嫩的掌心。
“給點小費吧。”
男人於是便笑起來,“喬老師,您還沒開導就要小費,有點黑呀。”
喬鳶用她的漿糊腦袋想了想,覺得是這個理。
“那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