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嬌原本正在這芳春院剪著花枝,見木姑娘一臉困倦的走了出來,連忙放下了剪刀迎上去。
木逢春朝春嬌送了一個微笑,拿出藥單遞給她,“春嬌,又麻煩你去幫我買點藥了,對了還是老樣子,記得買點蜜餞。”
春嬌朝木姑娘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院子。
隨即木逢春便轉身向玉泉湯池走去,一路上眾人見她如此萎靡不振,都勸她先去休息,都被她一一回絕了。
原因無他,時間不得人啊。
走過園中小道,就來到玉泉湯池。帶著春日的潮濕肆野,玉泉湯池就這樣莽撞的闖入了她的視線。
湯池泛著熱氣,推開鏤空的木門,在飄動的層層白紗和氤氳的水汽中,一抹身影若隱若現。
撩開薄紗,這才漸漸看清那人是誰。
瀑布般的長發飄散在水麵上,臉上背上懸著一顆顆豆大的汗珠。麵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曉之花。
走到男人身邊,俯下身子將手伸入泉水中。
許是泛起的波瀾 與滴答滴答的水聲驚醒了宋衍知,他微微張開阿眼。
“感覺怎麼樣?阿衍”
看著池邊的藥碗,那苦味他到現在都還記得。
隻皺了皺眉回道:“木子,我覺得好多了,這幾天腿也有了一些知覺,隻是辛苦你天天守著我。”
宋衍知關切的目光投來,木逢春就臉不紅心不跳的接了。
他的情況著實是複雜,多年的隱疾與劇毒得不到及時的醫治,這才突然爆發,使其成了一個瘸子。
體質的特殊又讓它極易吸引邪祟。
幾日來不僅要用天靈地寶去他的毒,更要用靈力固他的魂。
這沉屙一去,周身的靈氣便可入體,以前邪祟多半是想吞噬他的身體,來提升修為。
病好之後卻不一樣了,那些妖魔多半會選擇奪舍。
開玩笑,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命定之人,怎能讓你們霍霍了,來的是未犯業障的小鬼,就耳提麵命地教育一番。
來的若是個魔修,就打的他娘都不認識他。
阿衍身邊又沒有可用的修道之人,木逢春就隻好指著自己壓榨了。
“逢春,逢春。”,宋衍知的臉猛的在眼前放大。
細小的絨毛,水潤的雙唇,對著逢春笑彎了眼。“木子,你先睡會兒吧,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你不放心我,你還不放心破風嗎?一會我再叫你。”
逢春垂眸,看著掛在阿衍手上的破風:“不是不放心你,隻是滋事體重,不能有半分閃失。”
世間隻此一命定之人,若是他出了什麼事,那後麵的一切便都沒有機會了。
木逢春拍了拍他的肩,宋衍知就紅著臉咬著唇轉過身去,用手撩開頭發,露出整片背脊來。
逢春憑空變出一個針灸包來,雙手輕輕撫摸著布滿邊痕的後背,右手拿起銀針插入穴位中。
宋衍知看著冒出熱氣的泉水,思緒不由的回到了木逢春剛入王府的那天。
那天發生了很多事。木子為他號脈,神色驚喜的對他說:“阿衍,你肯定不知道你的身體有多堅強。”
那天,皇兄為他送來了一幅青鬆圖,木子看了看青鬆圖,又看了看他。
琢磨了一會兒才笑彎了眼誇他:“阿衍,你美得像幅山川水墨畫一樣。”
也是那天,逢春化身材成一男子,直接就將他扒了個精光,將他抱入了泉水中。
逢春看著他鬧了個大紅臉,囧得不知所措的樣子大笑出聲。
自那日起,這個叫逢春的姑娘便日夜守在他身邊,讓他睡前醒後先看到的都是這張臉,宋衍知隻覺得他的人生也逢春了。
這些年來不是沒有人向他表露過愛意,隻是那些人不過是愛他身上的光環,愛他那一副風光霽月的樣子。
隻是不了解彼此的人是不應該直接說愛的,隻是對雙方的不負責。
宋衍知一想到木子,便隻覺得這是個頂頂好的人,不舍得用那些欲與性去玷汙她。
針灸完畢,逢春轉過頭去看這滿園春色,嘩啦嘩啦的水聲自背後響起。
“木子我穿好衣服了。” 她這轉身才,目光移到正在努力站起來的阿衍身上。
隻見宋衍知搖搖晃晃的起身,酥麻疼痛的感覺遍布雙腿,而他卻十分開心,疼就代表還活著,活著就還有希望。
汗水又將他的青衫打濕,但努力沒有白費,盡管磕磕絆絆,他還是靠自己站了起來,靠自己邁出了第一步。
木逢春就站在宋衍知的身邊,大張著雙臂時刻護著他。
一步、兩步、三步…馬上要走到門前了,宋衍知的左腿卻突然打了個顫,再也無力支撐身體。
“撲通”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他張開雙眼,入眼是女子白皙的脖頸,微微露出的鎖骨,撲鼻而來的女子清香,讓他臉上剛降下的熱潮又再次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