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舞的擔憂來得十分地及時,就在李平死後的第二天早上,武威將軍賀子鄰子鄰帶著隨從就來到了京兆府,京兆府尹臧川已經在京兆府門口等著了,兩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沒有任何的寒暄就直奔主題。
武威將軍是二品雜號將軍,已經算是軍中上級將領,但是實際上賀子鄰並沒有獲得太多拿得出手的軍功,之所以能夠獲得這麼好的仕途,完全是因為他跟隨定南大將軍莫山多年,是大將軍最信賴的部下。賀子鄰從外表上看生得白白淨淨,根本不像是一個從戎多年的軍人,反倒有點像一個文官,而他今天也隻是穿了一身輕便的布甲,似乎像是在特意弱化自己的軍人身份。
臧川帶著賀子鄰往府衙後麵的仵作房走去,賀子鄰問道:“他們的屍首是什麼被發現的。”
臧川回答道:“陳和的時候半個多月前在午門的城牆下發現的,李平則是今天早上發現的。”
賀子鄰不滿地恩了一聲之後問道:“半個月前?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將軍和京兆府印都是秩比兩千石的官員,但是什麼漢國尚武,因此同秩的文武官相比起來,武官總會有一點趾高氣昂。
臧川尷尬地說道:“這個是因為當時陳和的屍體是在午門的城牆下發現的,身上沒有外傷,而且又喝過酒,所以仵作也就認為他隻是失足跌落城牆而死,我也就沒有注意,但是昨天我們又發現了李平的屍首,所以我才擔心他們的死會不會和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情有關
。”
賀子鄰沒有再說話,他們兩個人的死不是“會不會”和當年那件事情有關係,而是一定和當年那件事情有關係,他沒想到事情過去了十五年還有會發生變動,看來將軍說得沒錯,那件事情不會那麼容易就過去的。
眾人很快就來到了仵作房,一股屍體腐爛的味道飄了出來,這使得眾人還沒進去就都不由得捂住了鼻子。一個仵作整在房裏檢查著一具屍體,正是昨天被殺死的李平;在李平屍體的旁邊還有一具被白布蓋著的屍體,濃重的浮屍味就是從這裏傳來的。
“仵作韓三見過將軍。”原來這個仵作不是別人,正是煆刀門的韓三爺,原來他明麵上是京兆府的仵作,背地裏才是煆刀門的三爺。
賀子鄰擺了擺手說道:“說說他是怎麼死的。”
“是,將軍,我是今天一大早接到的消息,所以第一時間就趕了過去,在他的家裏有打鬥的痕跡,現場還遺留有一把連弩,一把軟劍,這些應該都是死者留下來的。”
賀子鄰冷著臉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一劍封喉。”
賀子鄰沒有再說話,他走到了另一張放著屍體的桌子前,輕輕地揭開了白布,一股濃烈的屍臭撲麵而來,陳和的屍體已經埋在地下半個月了,現在的樣子和味道可想而知,賀子鄰皺著眉頭說道:“這個人呢?”
韓三爺思索半天之後說道:“當天發現陳校尉屍首的時候我就查驗過,身上沒有任何外傷,而且喝過酒,所以應該是從城牆上失足摔死的;剛才我又查驗了一遍,結果還是一樣。”
賀子鄰看著陳和腐爛的屍體,臉色越來越難看,臧川不知道這位同僚在想什麼,所以也就沒有說話。定南大將軍在朝中是有別於霍黨和李黨的一股中立力量,從沒有參與過兩黨之間的任何鬥爭,但是這並不代表莫山與李、霍兩黨沒有瓜葛,他們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遠遠超出世人的想象,而三派之間最大的聯係就是十五年前的那場大火!
賀子鄰將陳和身上的白布放了回去,說道:“你們先出去等著。”他的話剛說完,跟隨他來的兩個小校就出去了,臧川看到這一幕知道賀子鄰有話要說,於是使了個眼色,韓三和其他京兆府的隨從也都出去了,仵作房裏隻剩下臧川和賀子鄰兩個人了。
臧川搓了搓手問道:“賀子鄰將軍,你覺得這件事和十五年前那件事情有關係嗎?”
“肯定有關係。”
“時間過去那麼久了,還有人記得這件事情嗎?”臧川還有一句話沒有說,當年薑家剛發生變故之後,龍立馬就出現在了長安城上空,半個長安城都化成了一片灰燼,他不相信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能夠發現什麼線索。在臧川看來,薑家發生的那件事情和後來的龍現長安比起來,隻不過是大風浪前的一個小小漣漪,根本就不會有人記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