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三好家一開始就商量好的結果,不管是兄弟也好,親人也好,為了取勝的話,那麼唯一的方法就是把這些至親當做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
對手是無情的魔王,景嗣不會管那些將領們的死活,因此他有著相當大程度的自由來決定戰場上的局勢,這裏死了誰也好,隻要是他覺得可以接受,那麼景嗣就會繼續做下去,而如果坐在棋盤那邊的三好長慶不能做到即時棄子,那麼從一開始他就輸掉了。雙方的棋手在規則上都不一樣了的話,那麼這是沒有懸念的勝負,為了將三好長慶提升到能夠和魔王對弈的程度,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不過多少,上天還是給了十河一存一個小小的安慰吧,沒有和大多數默默無聞的,就在鉛彈麵前倒下的無名武士一樣被人忘記。他的最期,是島清興親手終結的。
太刀相當利落的將他持槍的手臂砍斷,然後又回來在他的背上補了一刀,在島清興那種幾乎可以說是毫無道理的劍法麵前,他是沒有抵抗的餘地的。所謂的強者,也隻是因為比較才會誕生的,無敵那種事情哪裏都沒有。直到最後,唯有看著刀刃砍下自己的頭顱的時候,這個三好長慶的親弟弟也是最後說了一句像是感慨一樣的話吧。
“能夠死在這樣美麗的姬武士手下,真是……”
……
天意這種東西真的存在的話,那麼現在它一定是屬於景嗣這裏的吧。
十河一存被討取之後,接下來的是三好義賢,除去依舊在三好長慶身邊的安宅冬康之外,他的兩個弟弟已經在一刻鍾內相繼被殺了,即使是自己抵抗著,但是大勢所趨之下,勝利的天平已經不可避免的朝景嗣這裏接近了——筒井家已經潰退了,鈴木家也被徹底消滅了,波多野家的武士雖然還在拚命的斷後,但是這也隻是為了能夠讓家主撤離戰場而已,除了本陣的最後一萬人,三好長慶已經沒有資本翻盤了。
而魔王在這種時候,也開始收獲自己的勝利了。作為勝利者,他有權去品味最後的甘甜。
沒有使用鐵炮隊,而是切切實實的將部隊合攏然後發起攻擊,如此一來的話,可能景嗣也的確想的是能夠有著生俘三好長慶的機會吧。一馬當先的手舉著織田蘿莉所留下的“天下布武”大旗,他最後來到戰場的話,也就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勇猛的作秀而已。這一點他並不否認,在麵對著最後的抵抗之前,根本是用不著主將親自出馬的。
可三好長慶的話,在景嗣出現在了自己陣前的時候,他就明白他已經賭對了。
……
“你真的認為你有希望擊敗織田家麼?修理大夫?”
“說真的……幾乎是沒有希望,但是我會奮戰的。”
“奮戰的話最後結果毫無意義,那麼也隻是白白犧牲而已。”
“那麼土禦門你怎麼想呢?讓我撤退麼?”
“不,如果你付得起代價的話,那麼最後是能夠達成目的的。”
……
抵抗織田家是為了保護皇室血脈,之前織田蘿莉的意外是因為天下認為她會是那個叛逆。而到了現在,他們卻造就了另外一個更大的叛逆。幾乎是不用再做思考,景嗣耳朵士兵們一旦到達京都的話,那個大和王朝的末日一定會來到的。
所以比起戰爭勝敗,更加重要的是把景嗣給殺掉吧,如果魔王死了的話,那麼三好長慶也不信還會有後繼者能夠繼承他的想法去對皇室下手,織田信勝,是沒有這個魄力的,就算是被征服的話,那麼天皇還是會得以保全,哪怕是一個虛君,也能這樣的苟活下去。
畢竟活下去才會有希望不是麼?
最後實行的,果然還是很有土禦門風格的戰法啊。
戰死的士兵們也好,逝去的兄弟們也好,這些隻是獻給神明的祭品。為的就是最後的賭博,賭景嗣會不會最後出現在戰場上,而為了擊殺他,三好家最後的底牌終於掀出。
手中帶著鐐銬的黑人奴隸士兵們迎著景嗣的旗本而上,其結果當然是毫無疑問的被全滅。手銃不會管中彈者的人種和體格,而僅僅是這樣的話,稍微的短暫停滯也就是唯一的勝利機會了。
三好家是擁有大炮的,但是一直沒有使用。並沒有和景嗣所猜測的那樣是因為被布置在了飯盛城,而是切實的帶在了軍中,等待著其驚天一擊。
如果在麵對著開始時候織田軍的攻城塔的時候,這些火炮能夠起到作用的話那麼將會拯救多少人呢?而隱忍不發的為了現在,也就是唯一一個擊殺魔王的時刻——黑人奴隸們還在射程內這種事情已經管不著了,隻要是能夠殺了上條景嗣,一切的仇恨都能得到報償,而所有失去也都會有著他的價值。
六門被塞滿了霰彈,仇恨,希望,還有一些別的什麼的大炮在距離景嗣二十米外的時候被推出的時候,景嗣就已經不可能逃得掉了。
細碎的破片成功的造成了大量的傷害,在攻擊範圍當中的旗本武士們被擊倒,傷亡慘重。而更加重要的是硝煙散去之後,三好長慶所看見的一具備馬壓著,然後被打的千瘡百孔的屍體。身旁的一麵天下布武大旗也同樣的破爛不堪,被稱為“魔王”之人,始終也就是“人”而已,這種程度的傷害,沒有人能夠活下去的。
“我……做到了?”
帶著一種幾乎要哭出來的笑容,三好長慶依舊不信的看著已經到手的勝利和死去的“魔王”。
是啊……犧牲沒有白費,最後他還是做到了,上天在最後一刻拋棄了景嗣選擇了他。就算是沒有多少成功的喜悅,他還是依舊感激著命運對於自己的青睞。
“至少在最後,我還是爭取到了希望啊。”
“哦?是這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