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的,明明應該已經被殺了的,被自己終結了的“魔王”,現在卻依舊騎著馬慢悠悠的帶著一種玩味的笑容率領著親衛隊慢慢的分割著三好家的最後陣線,大炮的話,已經是不可能在那麼短時間內再次發射了。而因為曾經近距離在飯盛城外接觸過的原因,三好長慶能夠認出來,現在這個猖狂的獰笑著的,就是他當日所見的上條景嗣。
“沒有……不可能啊……這怎麼可能?為什麼啊……”
付出了多少代價,為的就是最後的一擊,犧牲了親人,讓大軍送死,都是為了最後一刻的完美進行,但是明明一切已經都盡善盡美了之後,唯一的目標還是沒有達成。
是的,並沒有那種毀滅織田家或者打贏這場戰鬥的奢望,甚至不在意自己的死活,而是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了“殺死上條景嗣拯救天下”這個目標上,然後在剛剛成功的以為自己拯救了什麼,創造了希望的虛假的滿足感之後,卻又發現自己根本什麼都沒有做到的絕望是致命的。
真正的傾其所有,但是依舊還是敗給了命運,這種事情怎麼可以容忍,以前自己所做的,所犧牲的,所保護的,在現實麵前就好像是一個小醜一樣不堪一擊,在奪取了三好長慶的一切作為祭品之後,神明依舊還是貪婪的繼續索求,直到這個男人什麼都沒有了之後,卻依舊還是把勝利給了魔王。
神明的本質是用來敬畏的,但是如果真的一直敬畏下去的話,那麼豈不是隻能成為神明的奴仆?所以,就算是神明,也隻要平等的對待就好了,為了達成那家夥的願望,我會打倒麵前的一切,包括命運。
“來人,把修理大夫綁起來,真是要多謝謝他為了我軍取得了如此的勝利。”毫無同情的看著眼前這個明明手握著太刀但是隻能一動不動的被士兵們五花大綁的,失去了一切的男人。景嗣很清楚他的現狀是前所未有的可悲但是絕不是可憐,如果自己稍稍大意了一點的話,那麼或許自己就真的會倒在血泊當中了吧。
“嗯,半兵衛,做得很好,還好聽取了你的建議使用了影武者以防不測,差點就出大事了呢。”
再過巧妙的計策,再怎麼用心的謀劃,說到底其實也隻是一種美好的願望而已。而越是精密的策略有可能就越是會敗於一點點小小的細節,僅僅隻是大名們所常用的影武者而已,就成功的剝奪了三好長慶的一切。
“全軍潰敗……除了我之外……兄弟們都已經不在了,但是最後,最後隻是為了殺一個替身?隻是為了殺一個影武者?什麼都沒有做到,我……對不起那些已經死去了的人。”
喃喃的念叨著什麼,這個眼神空洞的前修理大夫隻是不住的流著眼淚。而像這樣子的敵人,實際上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就算是放掉,這家夥估計也是會在某一天因為想不開或者贖罪之類的理由切腹自殺吧。
剛剛品味著勝利,仰望著可能存在的希望,而在瞬息之後,希望就成為了更大的絕望。這種是多麼諷刺的“我以為”,人生觀,價值觀,一切都在這樣的衝擊浪潮下化為灰燼,這樣絕望的淚水,想必一定是甘美的吧。
……
“打掃戰場,清點首級,把一般的俘虜放走,隻留下大將,那些人已經沒有勇氣對抗我了,然後燒掉屍體,我們今天在三條過夜,明天我們就去京都。”
失敗者失去了一切,而勝利者的話也沒有那種想象當中的喜悅。不,與其說是喜悅的話,還不如說是一種更加強烈的悲傷。
武者們舉著兵器彈冠相慶高呼著自己的名字為了勝利而自豪,在自身損失了一萬多人的情況下就擊潰了畿內聯軍這樣的戰績是不可想象的。而前進一步的話就是所有武家們的夢想之地,這種情況下,就連最為淡定和保守的人也會難免一起高呼著景嗣的名諱來表達自己的喜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