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射,準備!”由三好義賢指揮的鐵炮隊實際上要比景嗣所想象的稍微多一點,大概是四千五百挺左右,可是麵對著騎兵集團的集體衝擊,即使是用著三段擊的戰法最好也是應該保持比對方騎兵多上一倍的火力才可能做到壓製。而既然已經沒有希望了,那麼不妨在開始就進行最大殺傷,用齊射來宣告己方的憤怒吧。
依舊是三段擊的陣容,不過在前方士兵蹲下之後三排人同時開槍,在騎兵們進入近身戰之前,他們有機會開兩槍,曾經無數次降臨在織田家敵人身上的槍林彈雨,也輪到了織田家的士兵們來享受了。
“穩住!穩住!”
騎術精湛的武士們,紛紛選擇了運用比如說襠裏藏身或者說壓低腦袋的方式來進行鉛彈的規避,這種用減少麵積的方式來降低中彈幾率的確是可行的方法。不過也僅僅隻是如此了,僅僅兩輪槍響之後,在山科通往京都的路上就多出了相當多的屍體。一千多名騎兵直接葬身於鉛彈之下。
“所謂幸福啊,是不會自己走過來的,那麼隻有我們走過去了,勝利也是一樣的,三好長慶不攻擊,那麼就讓我們攻擊,傳令下去,不要停歇,讓鬆永久秀部馬上接上攻擊,給我攻打對麵的側翼,撕開一條口子。”對於生死這種事情在戰場上的實感景嗣也已經感受的越來越少了,即使是剛剛因為自己的命令而損失了一千多條性命,這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可以接受的代價。為了不讓已經流失的鮮血白流,有的路隻能繼續下去了。
“讓一存帶領四國本部武士攻打對麵的左翼,讓三河武士們知道,四國武士也並非是庸手。”
同樣的,即使是在失去了軍師土禦門之後,三好長慶還是保持著相當程度的冷靜,如果說一味被動的接受攻擊的話,那麼勝利是絕對不會存在的。所以他選擇了以攻對攻,讓自己信賴的弟弟去突破對方的左翼。說真的也算是真正的“三好家的一存”吧。
正麵的對攻戰是慘烈的,在織田家的鐵炮隊沒有進行射擊,而三好家的鐵炮隊更加是已經陷入了近戰的時候。整個戰場的局勢倒是比起曾經的那種鐵炮和大炮砰砰作響的噪音少了很多,當然,僅僅也隻是如此而已。那種無聲的廝殺依舊在帶走士兵們的生命,以太刀去砍倒對手,以長槍去刺穿對手。就算是互不相識之人在戰場上也是生死相搏的敵人,而理由的話,則是最簡單的——殺人,或者被殺。沒有其中任何的中介點,沒有妥協的餘地,這就是戰爭,本來就不存在什麼義理和光輝的事跡。帝國沒有神聖的,戰爭也沒有正義的,而唯一能夠還算是有一些意義的,那就是以戰止戰,雖戰可也。
“捷報,前田利家大人已經突破了對手先陣,討取了數名名武士,現在正在攻擊一個三好家的本陣,雖然並不知道是三好義賢還是三好長慶的,但是應該不久之後就可以攻克。”
“嗯,很好,打得很像樣,繼續下去。”
而實際上的作戰,倒是要比景嗣預料的順利很多,在自己這裏已經基本上的實現了鋼化兵器的時候,三好家的鐵製兵器在正麵對戰當中始終還是處於不利地位的。想到美濃的那些土質煉鋼爐還有造成的山林破壞為的就是取得這些勝利,景嗣突然有一點無聊的想到以後是不是會有環保主義者恨自己呢?
而問題的話,出現在了意想不到的地方,也就是左翼,三河武士,竟然崩潰了。
是的,三河武士其戰鬥力有口皆碑,但是其戰鬥力的來源是在其忠誠之上,而這些在鬆平家被趕走了三年之後也被織田家同化了三年的武士們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舊主,這種少有的忠義產生的直觀效果就是這群家夥始終不認為織田家是自己的主君而在戰場上放水,佐久間信盛也陷入了苦戰,實在是沒有想到,駿河武士在這種時候倒是成為了抵抗的主力。而十河存保之勇猛也真的讓大多數普通足輕為之膽寒,其夜叉十河的名聲在這種時候也算是名副其實了。
“主公,此刻的話還是抽調一些部隊過去就好,對方的意圖肯定是想讓我們的鐵炮隊出擊,雖然還不清楚接下來的戰略,但是最好還是不要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竹中弱氣娘的謀略,說到底也就是奉行著“敵人所想要的,那麼就是自己所不能做的”這樣的戰術,但是對於這件事情,景嗣倒是有著另類的看法。
“不,馬上讓鐵炮隊趕去支援,清興也一起去,迅速擊潰十河一存部,最好是能夠拿下那個所謂的鬼十河本人,三好家四兄弟的勇武我已經見識了,但是我並不想放過其中任何一個。就算是調走了鐵炮隊,那麼我們依舊還是能夠取得勝利的。”
如同景嗣自己所自稱的一樣,他並不是一個優秀的戰術指揮官,相較於戰術,他更加喜歡的是在戰略上戰勝敵人,對於整場戰爭的局勢,真的倒是已經被他掌握在手心了。且不說前線的戰役究竟會怎麼樣,至少目前而言,蜂須賀小六已經從界港出陣彙合了町自眾的部隊進攻了三好家在畿內的最大據點飯盛山城了。等到這個消息傳到戰場,等待著三好長慶的一定是一場巨大的潰敗。
個人的勇武究竟能夠做到些什麼呢?能夠改變戰局麼?就算是力拔山河兮氣蓋世的霸王又怎麼樣,最終不還是被擊敗了。結果才是第一優先,既然已經決心不當一個好人了,那麼現在的戰況才是一個壞人樂意看見的吧。
“看來……隻能到這裏了啊。”
頭戴著白布,斬殺了多少人呢?十河一存已經不記得了,但是他至少明白他之所以站在這裏的確是有著其道理存在的。自從兄長讓他出陣開始,他恐怕就沒有繼續活下去的想法了。對於這一點,他沒有絲毫的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