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我騙了。於是小朋克“傷心”離京,乖乖回美國邊讀斯坦福邊幫爹炒股做房產,如今已渾身銅鏽十足,全然與當年樂隊所喧唱的一切背道而馳。人生從來都如此多端莫測,不論高鋒還是我。他們怎麼都沒料到,當初調查又埋沒過一次的小桑同誌,再次勾搭上了高家另一個娃,而且這個陷得比那個哥,深得多。
以上消息,來源於高母。我自覺給哥兒倆時間空間,讓他們自己去屢順關於我的亂七八糟的前因與後果,帶著高飛去花園透氣,不料碰見了她。又興許她是故意在那裏等我也說不定。
“不止沈東寧,也不止高鋒,我知道還有個張一律,在晨康藥業,對吧?”
她的秘書真真是稱職,連這人都能挖出來。之前當聽眾,一直在沉默,此時我不得不開口了,“我跟他沒有過什麼。”
“沒有?”她抬簾掃了我一眼,漂亮的眼睛裏是抓住說謊人把柄般的不屑,“其實你跟他到底有沒有過什麼,我本不在乎,可如果時間上跟你和高錚的交往恰巧有交疊,那我就不能把它當成小事一樁了。”
我明白了她的意指,可這分明是誤會,“我和張一律的事高錚全都知道。差不多是同時認識的。我和他沒發展到男女朋友那一步,我後來……跟高錚了。”
“沒到那步?不是都對外承認關係了麼?”
我完全不知她所雲,茫然回視。
她不再用言語跟我對質,而是人證。她吩咐秘書撥了個電話,通了,接過來就說,“小趙你好,對,是我。我問過你的事情,請你現在電話裏跟小桑核實一下,謝謝。”說罷就把電話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那邊的聲音有點耳熟,我想不起是誰。“小桑嗎?你好,我是趙潔,是張總…呃…張一律的同事,你陪張總來過我們公司的活動,記得吧?”
也就半年前的事那是,唯一一次見到張一律的一眾同事,在KTV,這小趙好像是做公關的,是個熱心人,那天見我落單陪我說話,還給我分析了滿滿一通張總出人頭地史因。“記得。你好。”
“小桑,何會長問過我你和張總以前的關係,她親自問的……請別怪我多嘴啊。”
這不是多嘴,這是誣陷,“我和張一律沒有那關係啊……”
“那天問你是不是他女朋友,你們倆不是都默認了麼?”
我在腦海裏百度當日情形,終於完全浮現:那時的我對高錚不抱有希望,對自己沒信心,對愛情沒勇氣,一心想被張一律收留,被問是否女朋友就沒否認。小趙她並非無中生有,是我自己作繭自縛作法自斃。
我把電話還給秘書,無需開口再解釋,解釋也多餘。高母即便相信了我和張一律的清白,可我與高鋒、沈東寧其中任何一個的那檔子陳年破事,都足以讓她將我推翻否決。她甚至根本不必拿出門當戶對論,隻消揪住我從前這兩個小尾巴,不費吹灰之力就能令我心如死灰。她有繞著彎子而直言不諱的本事,始終不道出那破的一語,卻句句推波助瀾,中心意思明了得很:你和高錚,沒可能。
“有件事,我約摸高錚從來沒跟你提起過:其實呢他有個小青梅竹馬,對方家裏跟我們也有多年深厚交情。高錚將來的路隻有一條,我想你猜得到。雖說在外麵撒了幾年野,不過年輕人嘛,經曆點花草、風雨才會定性。野夠了,終究是要回歸的,回到本該屬於他的世界,去他該去的地方,坐他該坐的位置……這一點,高鋒是最好的例子。”
後花園很美,涼池,假山,亭台,茂林修竹,鬆柏蔥鬱,都覆在皚皚白雪之下。
高母說完重點就離開了,三兩下就被她甩出局的我,還坐在長椅上呆著,高飛凍得發了抖、高錚來了好久,都沒有察覺。發現他時,他在我身後俯著,目光溫暖,罩得我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