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確鑿，可作為嫌犯的中島敦始終不肯認罪。
那無辜的姿態，確實使審問人有一瞬間覺得對方是無辜的錯覺。可後來對方的不言語，便將這份無辜詮釋成精湛的演技。
這年頭少年犯並不少見，混亂的局勢下，沒有是非觀念的孩子是隨風飄搖的稻草。他們有些是為了生存，有些是想彰顯自己的成熟，但大多都是些小偷小摸的毛病。
但是中島敦不一樣，異能力者。少見，又強大。
看過錄像的審問人雖然麵對中島敦時表現得十分放鬆，可實際上他始終緊繃神經。在中島敦推桌的那一瞬間，他們險些要拔出配槍。
好在一切都沒有發生，對方沒有突然用異能力變成老虎，他們也沒有拔出槍來刺激少年本就敏感脆弱的神經。
審問不出東西，他們隻能暫時將中島敦關押起來。
到起身時，審問人才發覺自己後背涔涔，濕了衣衫。
“你說。”待中島敦被其他人送走後，和他一起的同事問他，“他都害怕成那樣了，為什麼還沒有變成老虎把我們幹掉呢？”
聞言審問人打了個寒戰，他惱怒地朝一旁的同事瞪過去。
同事好像也知道自己言語中的冒犯，連忙朝他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也就是隨口說說。”
……
中島敦對被關在屋子裏很熟悉，即使場所不同，但在所有人走後，他詭異的從心底處浮現出幾分熟悉的歸屬感。
外出是陌生的，被人抓進警局是陌生的，被審問也是陌生的，唯有這小黑屋的寧靜亙久不變。
他寧可要這亙古不變。
“中島敦，有人來看你。”
金屬碰撞聲將中島敦中從夢中驚醒，隔著冰冷堅硬的鐵欄杆，中島敦與自己的監護人對視。
“院長。”中島敦先是瑟縮了一下，然後又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靠近。他那張稚嫩的臉緊緊貼在欄杆上，口鼻從冰冷的縫隙探出。
“院長救救我！我是無辜的，你知道的，我一直……”
“冷靜點。”看守的警員用力擊打一旁的欄杆，波浪似的震感從冰冷的欄杆傳遞至溫熱的掌心和皮膚。
中島敦不再言語，但少年的臉上藏不住事。那些心事，焦急地從血肉下冒出，在稚嫩的臉上、眉眼間顯露出痕跡。
他在求救。
他在說我一直都很乖。
他在說我隻能依靠你了。
中島敦確實一直都很乖，但是白虎未必。
院長避開了中島敦伸過來的那張臉，將視線虛虛的落在監管所的水泥地麵上。
“敦，好好待在這裏。”院長看見那雙握住欄杆的手開始鬆動，隨後無力地墜落下去，像兩隻在雨夜力竭的飛鳥。
於是他再度將視線上移，卻沒有看見自己預想畫麵裏一樣或膽怯、或灰敗的眼神。中島敦紫金色的眼睛很亮，盡管他眉眼懦弱，鼻尖泛紅，可眼中的神色未曾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