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想到了白虎,那隻他預想會帶來麻煩,現在終於帶來麻煩的白虎。多年過去依舊不服管教,野性難馴。
監護人和被監護人沒有外人預想的那般親密,他們的沉默占用了大部分探視時間,連一句道別也苛刻贈與。
中島敦沒有再那般急切的去追尋院長的背影,他不再呼救,也不理會任何人,那雙紫金色的眼睛藏在劉海下,注視囚籠外自由的天地。
……
少年犯的案子本就難辦,更難辦的是對方是一名異能力者,並且是一名不知曉自己異能的,強大的異能力者。
普通人需要遵守普通人的規則,而異能力者運行的卻是另一套規則。如果案子被定性為異能力失控,那麼視角將截然不同。
但院長不知道這一點。他給予中島敦失望的沉默,又為此奔波忙碌。
這名古板的退役軍人笨拙地聯係自己的人脈,他奔走在三個被害者家庭之間,抽空還要處理一下孤兒院的事務。
他並非愚蠢的人。周圍的人都告訴他,他隻是一名孤兒院院長,不需要為私自逃走的中島敦負責。他甚至不需要應答,不要去見,就不必惹上麻煩。
但是他很固執。在他知曉中島敦異常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開始膽戰心驚,此刻不過是靴子落地了。
這會是他為中島敦做的最後一件事,因此他會毫無保留。
在被抓進來的第四天,又有人找到了中島敦。
不是警察,不是院長,中島敦也從未見過對方。可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給予了中島敦陌生的善意。
“我名佐倉正畸,是一名律師。”
“律師?”中島敦重複了一遍。
佐倉正畸蹲下身來,那張正直成熟的臉龐就是他的金字招牌:“我是來幫助你的,為未成人申辯是我的職責。”
中島敦還在看他,好奇的目光在這名律師的身上戳來戳去。
“可我很窮,什麼都給不了你。”
律師大笑起來,那聲音爽朗,卻又帶著中年男子的厚重。
他朝著中島敦擺了擺手,說:“不用你給我什麼,這就是我的工作。”
中島敦“嗯”了一聲,他粗淺的將男人當成跟院長差不多的存在。
孤兒院在他居無定所的時候收留他,供養他長大。也會有這麼一個組織存在,在他被關起來的時候找到他,辨明他的冤屈。
社會對未成年的維護,令中島敦又一次生出些許期待。
或許他還沒有被放棄,或許這個世上還有某種要他活下去的理由。
中島敦攏起的十指糾纏在一起,形成一個他無法理解彎彎繞繞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