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二看到趴在秀一背上動來動去的小蝸牛人內心十分平靜,似乎早有預感。桐繪從來沒有告訴過雙二發生在滿男身上的詛咒,也許她心裏明白雙二並不是誰的朋友,因為從來沒有把朋友往火坑裏推的人。如果雙二真有把桐繪當作朋友那就更糟糕了,這直接證明他就是那種把朋友推進火坑裏然後站在坑邊,一邊往裏麵添柴一邊高呼“讓火勢來得更猛烈些吧!”
桐繪試想過那個畫麵,“嗬嗬”大笑的雙二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滿男......”桐繪一步一步靠近秀一背上的小蝸牛人,噗咚噗咚跳個不停的心髒不停的安慰自己說“就算滿男變成了蝸牛人他仍然是我的弟弟,那隻滑膩膩的蝸牛它可是滿男啊!”。
滿頭大汗的秀一強忍著從胃囊一股氣湧上喉嚨的嘔吐感,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他恨不得馬上把背上的蝸牛扔下來,但他沒有這麼做,心裏拚命的提醒自己這可是桐繪的弟弟,這可是滿男啊!總不能像竹本他們一樣用繩套套在崗本脖子上拖著走吧!
“滿男,你聽到姐姐說的話了嗎?”冷靜下來的桐繪想要引起小蝸牛人的注意,“你能理解我說的話嗎?可以的話就點點頭。”
上觸角頂端的眼球搖來搖去用它那微弱的視力觀察四周,分泌出黏液的身軀想要往前爬卻被秀一的雙手固定住蝸牛殼。
左上觸角頂端的眼球以一個拳頭的距離盯著秀一的臉,右上觸角的眼球轉動時突然看到站在它身邊的桐繪,它鬆開緊貼著秀一背上白色披風的腹足,抬起閃著亮晶晶的黏液的上半身向桐繪撲去想要爬到她身上,嚇得她後退一大步躲開了。
“沒用的,五島。”雙二對擔憂不已的桐繪說,“蝸牛是沒有聽力的,滿男變成蝸牛人的那刻起就是個聾子,不管你對聾子說什麼都是白費心機。還記得片山和津村嗎?那兩個蝸牛人是什麼樣的滿男就是什麼樣的,滿男他現在已經被蝸牛的本能控製住...”
千惠在桐繪苦惱到極點的時候站出來說:“總之我們先把滿男帶出黑渦鎮再做打算,這裏實在太不尋常,繼續呆下去情況一定會越來越糟糕。”
“嗯......”桐繪的腦袋就像煮滾了的漿糊,散發著一股子膠味。
還在上高中的桐繪經曆過很多匪夷所思的磨難,雙親都分別被鎮上的旋風刮走不知所蹤,但就算如此仍然沒有放棄希望、放棄良知,偶爾她也會自暴自棄的想“為什麼沒有順便連我也一起刮走算了。”這當然不是真的希望哪天有個旋風從天而降把自己刮走,因為真的有過“台風一號”對其一見鍾情想要把桐繪刮到高空中打包帶走的瘋狂經曆,當然,最後“台風一號”失敗了,就在它快要成功的時候,黑渦鎮的蜻蜓池無情的把它吸進了湖水裏。
能讓一個特大台風對其一見鍾情,桐繪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孩。
此時桐繪心裏已經打定主意,她心想“滿男最後還是變成了蝸牛人,但也許離開這個黑渦鎮後,旋渦的詛咒也會跟著一起消失,就是不知道對蝸牛人有沒有用,希望一切都不會太晚。”
前方的灌木叢響起輕微的聲響,白玉般的身軀慢慢的從擋住它的旋渦枝葉中走出來,腹足像推土機一樣把卷成旋渦的蕨類植物碾壓在身下,留下一層亮晶晶的銀鏈。
走在前方的雙二首先看到了白蝸牛,因為他離白蝸牛近到隻有一米,他幾乎已經被判了死刑。此時他慢慢收回邁出去的腳步並且在轉身時看似一不小心絆了身後的千惠一腳。“白蝸牛跟過來了,大家快往反方向走!”
疲憊的千惠一不留神就被絆了一腳,這些天下來後薄得像紙的身體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從重重的一摔中恢複控製又回過神來時,千惠才聽到幾米外桐繪那慌張的聲音,她在叫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千惠”......聲音還帶著一股子絕望的味道,千惠流著冷汗、眼神甚至帶著些許迷茫的抬起頭,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是這麼一種死法,綬綬伸展收縮的鱗紋肌肉、白蝸牛那通體白玉般的身軀近在眼前。